苍髯颤动,虎眼圆睁。
平日里面容和煦的刘备,此刻如一头暴怒的猛虎,浑身上下都散发凶悍之气。
周围的歌姬舞姬侍女,纷纷退到了十步外,面有惊惧,不敢抬头。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暴怒的刘备,纷纷捏紧了衣角,大气都不敢出。
前来报信的斥候,也是被吓得不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然而刘备浑然不觉此刻的凶悍,提着剑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案桌,一句又一句的怒斥。
“曹操戮你妻儿又对你百般羞辱,于你有国仇家恨,你岂能将帝位禅让给你的仇人之子?”
“身为天子,你竟无半分血气之勇,如何能为汉室忠良作表率?”
“我本以为你是为了忍一时之气,暂时屈身事贼,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的懦弱!”
“曹操都死了,你还怕什么?”
“区区曹丕,豚犬之辈,连曹操半分都不及,你为何不肯多忍几年?”
“我都要北伐了,你却将帝位禅让了!你这是要让我也学你投降曹丕,让祖宗蒙羞吗?”
“竖子不足与谋!”
刘备再次挥出一剑,但剑却卡在了案桌上。
连续抽了几次,刘备只感觉剑死死的卡在案桌上,怎么抽都抽不回来。
下意识的。
刘备想到了北伐,只感觉北伐前路茫茫。
犹如这卡在案桌上的剑,既不能进也不能退。
刘备弃剑,仰天长叹:“汉室无主,纵然夺得了雍凉,又将如何?”
一时之间。
刘备只感觉胸闷气短,头昏眼花,又有鲜血涌入喉咙。
“噗!”
鲜血喷在断裂的案桌上,刘备也是仰面而倒。
“大王!”
侍立的陈到大惊失色,连忙近前扶住刘备。
“快!快!快请医官!”
刘备忽然吐血昏倒,也吓坏了府中众人。
正在内院跟霍弋练剑的刘禅,闻言脸色大变。
“父王!”
刘禅心急如火,提着剑就来寻刘备。
只见刘备牙关紧咬,面少血色,医官的脸色也是凝重无比,刘禅心中顿时惶恐。
又见王府众人皆有慌色,刘禅强忍心中惶恐,下令道:
“陈到,令白毦兵戒严王府,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王府!”
“霍弋,立即去请伯松兄长来王府议事。”
陈到本是刘备的宿卫长,只听刘备一人的命令。
见刘禅肃然下令,陈到犹豫了一瞬,就按刘禅的吩咐令白毦兵在王府戒严。
霍弋也不怠慢,领了命令出府去寻诸葛乔。
陈到低声问道:“世子,是否要通知王傅?”
刘禅一口否决:“伯松兄长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入王府!”
顿了顿,刘禅又问:“陈将军侍卫父王身边,可知父王为何昏迷?”
陈到遂小声将刘协禅让帝位、刘备怒骂刘协的经过陈述给刘禅。
刘禅握紧了剑柄,小手有些发抖,脑中快速的思考应对之策:“持我令,立即去寻翎军将军。”
“让翎军将军引兵巡城,若有任何人敢在城内传北方禅位的谣言,不论对方身份地位,即刻羁押。”
如今诸葛亮在汉中,法正在越嶲,关羽在荆州,张飞在阆中。
刘禅不敢请诸葛乔以外的任何人来商议,也不敢让赵云和黄忠以外的统兵大将巡城。
黄忠又年迈,刘禅只能先通知诸葛乔和赵云。
陈到见刘禅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看出了刘禅只是在强装镇定;虽说如此,但陈到并未拒绝刘禅的下令。
刘备未醒,世子自然有权暂管汉中王府诸事。
霍弋先寻到诸葛乔,具言刘备吐血昏迷一事。
诸葛乔面色大变:“可否知道缘由?”
霍弋摇头:“我来得匆忙,不知道缘由。世子已经下令王府戒严。”
诸葛乔不敢迟疑,连忙放下手中的公文,带上王平就前往汉中王府。
见到诸葛乔到来,门口的白毦兵连忙让出道路,显然是早就得到了命令。
诸葛乔的心情更是沉重,快步来到内院。
刘禅见到诸葛乔,那强装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急步冲向诸葛乔,语气也变得焦急:“兄长,父王他——”
见刘禅泪水盈眶,双手发抖,诸葛乔轻轻拥抱了刘禅,附耳低声道:“不要慌,有我在!你现在是世子,不可哭泣。”
刘禅心中大定,抬起衣袖悄悄擦干泪水,将刘备为何会吐血昏迷的缘由告诉诸葛乔。
“果然是这事!”
诸葛乔弄清楚了原因,凛然道:“阿斗,速遣人通知翎军将军,让翎军将军引兵巡城,避免有宵小趁机生乱。”
刘禅小声道:“我早已经遣人去通知四叔巡城了。”
诸葛乔微微讶异,刘禅的表现比诸葛乔的预料更好。
能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还能通知赵云巡城,刘禅已经有了世子的担当了。
“做得不错!你暂且在屋外安抚众人,不要慌,有我在呢!”
诸葛乔轻轻拍了拍刘禅的肩膀,进内屋向医官询问病因。
医官沉吟了片刻,谨慎的判断:“大王这是忧愤之疾,并非是旧疾突发。药石可以调理!”
“我方才已用砭石替大王活血通络,大王稍后就会醒来。只是忧愤之疾,多为心病所致。”
“大王的心病若是不除,我也难以下方用药。”
诸葛乔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按方下药,大王的心病我来解决。”
医官点头,起身走出内屋。
诸葛乔又让刘禅霍弋等人都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入内。
片刻后。
刘备悠悠醒来。
未等刘备开口,诸葛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大王有烦忧事,何必一人闷在心中。若大王有个闪失,岂不是令曹贼耻笑?”
刘备见是诸葛乔在身边,揉了揉额头,苦笑道:“让伯松笑话了。我这睡了多久?”
“睡倒是没睡多久,就是将阿斗吓得不轻。”诸葛乔将刘禅在刘备吐血昏迷后的表显简单陈述。
听闻刘禅强忍惊慌主持府内大事,刘备的嘴角也不由多了几分笑意:“阿斗也长大了啊。”
老来得子的刘备,最担心的就是刘禅不能成器。
如今见刘禅有了担当,刘备自然是心中大慰。
虽然刘禅的反应有些过激,但刘禅知道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应该找谁来协助。
诸葛乔肃容:“阿斗是长大了,大王的心性却是越来越不沉稳了。”
刘备轻叹:“让伯松见笑了。刘协竖子禅让帝位给曹丕,汉室已无天子。身后无主,奈之若何?”
刘备的苦恼和烦忧,诸葛乔是理解的。
此刻的刘备,面临的问题就如同北伐末期的姜维。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身后无主,纵然夺得祁山九寨,又将如何?
若不是刘禅这个黑点,后世对刘禅的评价也会更高一些。
不过刘禅投降跟如今刘协投降也是有区别的,刘禅投降的时候季汉基本上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
投不投都是一样的结果!
而如今的刘协却是在刘备占了荆益两州、且刘备在汉中登台拜将有意北伐的时候投降,这個时候投降等于是将刘备勤王的大义直接抹杀了。
刘协不禅让,刘备就是在奉诏讨贼!
刘协禅让了,刘备又该奉谁的诏来讨贼?
对新兴的曹魏而言,刘备就是前朝余孽,是反贼。
刘备北伐,就是反贼入侵,曹丕就有足够的大义来对刘备北伐的行为定性。
虽说智者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天下不是人人都是智者,亦或者有很多人是装不懂。
汉室灭亡了!
现在是曹魏的时代,你一个汉室的汉中王,拿汉室的诏命来讨伐曹魏的皇帝?
诸葛乔目视刘备,凝声而拜:“若身后无主,大王即为新主!汉室不可一日无君,请大王称帝建号,以续炎汉!”
刘备大吃一惊:“伯松切勿妄言,我岂能有僭越之心!”
诸葛乔目光坚定,语气亦是无比严肃:“先帝有二子,长子亡于董卓,次子亡于曹丕。”
“依汉室宗训,若天子无嗣,可由群臣推举有能力有担当的宗亲继位。”
“方今天下,有资格继位的宗亲,唯有大王!”
“大王称帝,再续炎汉,就有了灭魏的大义!
“届时北伐出征,心系汉室的北州士民,必会箪食壶浆相迎。”
刘备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行!刘协并非亡于曹丕,他只是禅让了帝王!曹丕必会效仿王莽封刘协为公,以示以魏代汉的正统天命。”
“我若称帝,天下士人必会以为我早有篡逆之心,我这半生都在讨伐国贼匡扶汉室,岂能到老了自己变成国贼?”
诸葛乔直视刘备,语气多了几分锋锐:“大王,你立志匡扶汉室,是为了大汉,还是为了你自己。”
刘备微微愕然:“自然是为了大汉!”
诸葛乔言锋犀利:“既然是为了大汉,大王为何还要在乎天下人对你的议论?”
“难道说,大王怕天下士民误会有篡逆之心,就要将汉室基业拱手让给曹贼吗?”
“若真如此,大王此举,跟背叛宗室背叛了大汉的刘协,有什么区别?”
刘备顿时沉默。
诸葛乔继续道:“我等不畏生死追随大王,皆是因为大王立志复兴汉室。”
“如今大王却担心身后名而迟疑不决,我认为这是对复兴汉室大志的背叛!”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大王又何必忧心?”
“若大王想将这汉室的江山都拱手送给曹丕,请许我返回江东。”
“我宁可助孙权平天下,也不愿向曹丕苟且偷安!”
刘备心头震动。
诸葛乔那句“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仿若醍醐灌顶般,让刘备多了几分清醒。
刘备微有怒气:“我又岂会将汉室的江山让给曹丕?莪又岂会不如孙权?”
“我只是气愤,若竖子刘协能死在许都,又岂会让我进退维亟!”
诸葛乔加重了语气:“大王,我方才就说了,先帝有二子,长子亡于董卓,次子亡于曹丕!”
刘备愣住,很快反应过了:“伯松的意思,是诈称刘协已经死了?禅让只是曹丕掩人耳目?”
“可曹丕想要大义,又岂会杀刘协?若是被拆穿了,我岂不是在诳骗天下士民?”
诸葛乔冷笑:“死了的刘协,才是大汉的天子;活着的刘协,只是曹魏的臣子。”
“天下士民不会在意一个曹魏的公侯是否健在,只会在意大汉的天子死后谁来续汉继位!”
“趁着刘协禅让帝王的消息尚未全面散开,大王可立即传檄荆益,为刘协发丧追谥。”
刘备沉吟片刻,道:“此事重大,不如先召孔明和孝直回成都商议?”
诸葛乔摇头:“汉中和越嶲路途遥远,若是往返通传,延时费日。”
“为刘协发丧追谥需要速行,否则一旦消息传开,大王就会真正的陷入两难之境!”
“家父和法尚书若是听闻大王为刘协发丧追谥,必会星夜返回。”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大王速速决断!”
刘备沉默。
脑海中反复的进行利弊权衡。
良久。
刘备的眼神变得坚毅,下令道:“就依伯松之言,即日传檄各郡,为天子发丧!”
诸葛乔抱拳:“这事我去办,大王先召医官用药,只有将养了身体,来日才能北伐伪帝曹丕!”
退出汉中王府,刘备立即来寻尚书刘巴和杨仪,让二人起草文书,为天子发丧。
刘巴和杨仪纷纷惊愕。
“为天子发丧?曹丕杀了天子?这怎么可能!”刘巴惊疑而问。
杨仪亦是吃惊不小:“若杀了天子,曹丕还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诸葛乔扫视两人,静静地道:“曹丕未杀天子,但天子却以禅让之礼,将帝王禅让给了曹丕!曹丕以魏代汉,成了新的天子!”
刘巴惊愕而起:“天子不可能禅让!这必是曹丕效仿王莽逼迫天子禅让。”
“曹丕虽然自称天子,但中原必定是人心不一,对大王延颈盼望。我等应该趁此机会,劝大王举兵救驾!”
杨仪则是保持了沉默,眯了眯小眼睛,目光分别在刘巴和诸葛乔身上来回扫视。
诸葛乔见刘巴反对,语气也多了几分冷冽:“刘尚书,天子都禅位了,还如何救驾?是去救大汉的天子,还是去救曹魏的臣子?”
刘巴顿时语塞。
良久,刘巴又道:“天子只是被逼禅位,并非真意!如今天子未死,我等却要为天子发丧,岂不是荒唐?”
“荒唐?呵呵!”
诸葛乔冷笑:“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今国门丢失,社稷被曹丕窃取,天子难道还会苟且偷安吗?”
“不过是西川路远,消息蔽塞,我等暂时得不到天子自刎谢罪的消息罢了。”
刘巴本就是智者,此刻也听出了诸葛乔话中的深意:“你这是要诓骗天下人!如此施为,岂不让中原心向汉室的士民寒心?”
诸葛乔脸色冷峻:“你只在意中原的士民,那可曾想过,荆州和益州心向汉室的士民是否会寒心?”
“大王立志北伐,麾下文武皆是想追随大王匡扶汉室的义士,如今我等正欲死战,天子却在许都当了曹魏的臣子!”
“为天子发丧,是为了让荆益士民相信,天子是为了社稷谢罪为死,而不是为了苟安去当曹魏的臣子。”
“荆益连年征战,军民疲敝,大王本就在休兵养民,以待天时。此时举兵北伐,必定人心溃散,谁会愿意拼死去救一个苟安的曹魏臣子?”
“刘尚书,你是想让大王匡扶汉室的大业,中道崩阻吗?”
诸葛乔的犀利反驳,让刘巴再次语噎。
见刘巴沉默不语,诸葛乔看向了杨仪,眼中有寒意:“杨尚书,你也要反对吗?”
杨仪心中一寒,心思急转:“误会!误会!子初兄也是为大王的大业而心忧,既然是大王要为天子发丧,我又岂会有不遵从的道理!”
诸葛乔转身即走:“那就由杨尚书代劳了,半个时辰后,将讣文送我批阅。”
待诸葛乔离开,杨仪不由暗骂一声“小人得志”,然后又堆着笑容看向刘巴:“子初兄,这讣文你比我擅长,不如由你来?”
刘巴冷哼而走:“天子未死,我又岂会为天子发丧?你要写,就自己写!我忽感身体有恙,要去寻医。”
杨仪见刘巴又是这副态度,拳头握得更紧:“刘子初,欺人太甚!你就显摆你的清高吧,大王为未死的天子发丧,摆明了是想称帝继位!”
“你不愿迎合大王的,你清高!可清高又能有什么用?你真以为大王让你当尚书是器重你信任你吗?那只是大王为了招贤纳士做给士民看的!”
“这是我的机会!”
“如今法孝直回不了成都,军师又要北伐,诸葛乔资历又太浅,大王称帝后录尚书事的就只有你我二人有资格竞选。”
“你若是忤逆了大王,那这录尚书事的就只有我杨仪了!”
“想想都兴奋啊!”
杨仪快速的拟好发丧的讣文,交于诸葛乔批阅。
仔细看了讣文,诸葛乔心中了然,也明白了为什么杨仪性格狭隘,却能得到诸葛亮的重用。
不仅仅是杨仪有才能,更重要的是杨仪善于抓准机会,能及时站队。
用人,不是你觉得性格不行就可以不用,而是必须要赏罚公正,否则就无法凝聚人心。
“刘巴明显对为天子发丧的决定不满,今后必定也会阻挠大王称帝。”
“我也是要跟着家父北伐的,到时候这成都有资历和能力助大王理政的就只有杨仪了。”
“让杨仪守后方,这后方难以安稳。”
“如今南中的夷人迁徙到蜀郡的近万户,南中的汉夷矛盾也不再如最初一般尖锐了。”
“是时候将法太守调回来了。”
诸葛乔细细斟酌。
以法正如今的功劳,足以弥补孟达叛逃的过失。
这在刘备身边理政的,得是处事公正且能全力支持刘备的才行。
刘巴处事公正,但刘巴却不会全力支持刘备;杨仪会全力支持刘备,但处事却难以公正。
以目前益州可用的,也只有法正能担此重任了。
法正以前就是尚书令,又对刘备忠心耿耿,事事为刘备着想,足以镇守后方。
虽然,就能力而言,诸葛亮才是最适合守后方的,奈何诸葛亮能做法正的事,法正却做不了诸葛亮的事。
法正不具备统率诸将的能力!
诸葛乔将讣文斟酌完善后,遂令杨仪抄录数十份,分别送往荆州益州各郡。
消息一出。
荆益震动。
“曹丕狗贼,竟敢效仿王莽篡位!”
“逆贼逼迫天子禅位,又逼得天子自刎谢罪,如此恶习,人神共愤。”
“汉室不幸,竟遇到曹丕这种丧心病狂的狗贼,我恨不能生啖其肉!”
“曹丕篡位弑君,毁灭汉室,窃夺国家政权,胁迫忠良之士,残忍无道,天下义士皆应声讨。”
“汉中王大义,已在成都设坛祭祀天地列祖,亲自为天子发丧。”
诸般反应,此起彼伏。
文人士子亦是纷纷挥笔研磨,或是作讣文,或是作辞赋,皆为曹丕篡汉之举而恼怒,刀笔吏们更是严词声讨。
荆益二州也接连出现异象。
或是祥瑞出现,或是天降吉兆。
臣民亦是纷纷上书报告描述祥瑞及应验的图谶。
又有儒士英才进献《河图》《洛书》的秘密以及孔子阐释的图谶真义。
又有传言,昔日关羽兵围襄樊,襄阳男子张嘉、王休献玉玺,玉玺潜入汉水,伏于渊泉之旁,晖景烛耀,灵光彻天。
有方士曾言,昔日刘焉在时,西南有黄气,直立数丈,时时有景云祥风,从璇玑下来。
善卜者又观测星象,太白、荧惑、填星常从岁星相追;近汉初兴,五星从岁星谋,当有圣主起于此州,以致中兴。
诸如此类,在刘备为刘协发丧后,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
江岸。
诸葛乔策马静候。
一船自下游而来,靠岸而立,船头立着两人,正是诸葛瑾和诸葛恪。
诸葛乔拱手高呼:“伯父,元逊兄,好久不见!我在此静候多时了。”
诸葛恪先跳下舟船,迎面而笑:“伯松,这荆益最近的传闻,想必皆是出自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