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手术室里。
在手术床上,躺着一个凄惨的病人。
她浑身皮肤大面积烫伤,双腿也已经失去。
这样的伤势岌岌可危,医生们正在进行救治。
在手术室外。
大批的探员守在外头。
其中却有一名大腹便便的光头男子,浑身名牌服饰,显得和探员们格格不入。
他便是黑帆城最大的地产商,科洛索夫斯基。
此时科洛索夫斯基一脸凝重,眉头紧锁。
他似乎充满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
手术室大门打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向一名身穿制服的老者汇报道:
“褚署长,病人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只是她的双腿保不住了,同时皮肤烫伤严重,面部已经毁容,只能寄希望于后期的医治和整容。”
“等过一会麻药的效果退了,她就会苏醒过来。”
医生说完,继续去忙碌。
里头的病人,也被推到了病房内监护。
科洛索夫斯基怔怔看着病人推到旁边的病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悲伤。
他取出雪茄,坐在椅子上吸了一阵。
随后,他才问道:
“褚署长,究竟谁才是我真正的女儿?”
褚立轩站在一旁,他回答道:
“我们用上所有办法都分辨不出来。”
“无论是DNA检测,还是血液、骨骼检测,都别无二致。”
“医院的人甚至对照病例,依照过往病史检查她们的身体,也没能查出差别来。”
“我们巡查署也对她们进行过询问,却同样没有查出问题。”
“如果这世上还有能真正分辨出来的人,或许……只有你们做父母的了。”
科洛索夫斯基沉默了。
父母真的能认出自己的儿女吗?
起码,他认不出来真假。
这时,一群人快步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贵妇人,她的身边则跟随着两个年轻男子。
贵妇人是科洛索夫斯基的妻子,娜塔莎。
而那两個年轻男子,则是科洛索夫斯基的两个儿子,别尔夫什卡和弗托里亚克。
“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样了?”
娜塔莎爱女心切,一来就紧紧揪住科洛索夫斯基的衣领焦急询问。
别尔夫什卡和弗托里亚克也一脸担忧地望向手术室,唯恐里头躺着的就是他们最宠爱的妹妹叶莲娜。
科洛索夫斯基面对妻儿的焦急,一脸纠结。
最终,科洛索夫斯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没事,叶莲娜没事的。”
“不过是有惊无险,巡查署将她保护得很好。”
“褚署长,劳烦您了,还请把叶莲娜带过来,让她的母亲同她见上一面吧。”
褚立轩轻轻叹气一声,然后挥了挥手。
一名探员迅速离去。
随后,这名探员从医院的心理治疗室里,带出了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探员。
这名女探员过来之后,眼中忍不住浮现出泪光。
“爸!妈!”
她激动地跑了过来,扑入了娜塔莎的怀中。
她,正是叶莲娜。
准确说,是叶莲娜复制体。
“噢!我的叶莲娜!”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意外了!”
娜塔莎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一点也不敢松开。
科洛索夫斯基站在一旁,认真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她,真是自己的女儿?
科洛索夫斯基忍不住问道:
“叶莲娜,上周我让你帮我买了双褐色皮鞋,你放哪里了?”
“我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
娜塔莎闻言,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
如今她和女儿正哭得伤心,问什么皮鞋的事?
叶莲娜复制体也气呼呼地捶了父亲一下,埋怨道:
“爸,你真是老糊涂了!”
“上周你什么时候让我买皮鞋了?明明买的就是一条蓝色领带!”
“它在你的领带柜子里,最上排第一条就是。”
科洛索夫斯基认真看着女儿。
语气、动作、习惯,哪怕捶他时候的举动都是那么自然。
没有半点问题。
没错,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科洛索夫斯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假冒自己女儿假冒到这种程度。
于是,科洛索夫斯基眼中泛起泪光,尴尬笑笑:
“对,是爸老糊涂了。”
“年纪越大,记性越不好。”
他忍不住上前,轻轻搂住了女儿。
同时,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望向女儿的脖子。
那里有一颗痣。
他又忍不住望向女儿的手肘。
那里有一些陈年旧疤。
对得上!完全对得上!
科洛索夫斯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褚立轩站在附近,静静看着这一切。
家人团聚这种温馨场面并没能让他动容,他依然保持着专业的冷静和怀疑。
突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病房内响起。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声惨叫,饱含了惊恐、痛苦和绝望。
令人一听,就只感觉头皮发麻。
褚立轩问道:
“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知道,里头的那位病人已经醒了。
科洛索夫斯基满面纠结。
娜塔莎和两个儿子都满脸疑惑。
最终。
科洛索夫斯基还是说道:
“去看看吧。”
他带着充满迷惑的一家人,走进了病房之中。
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十分恐怖的女人。
她的脸上和身上都缠绕着纱布,使得她看上去犹如一个木乃伊一样。
从纱布下偶尔露出的一些皮肤上,可以看到水疱、脱皮、溃烂的情况,看上去极度恶心。
最可怖的,则是她根本没有双腿!
从她的大腿根部以下已经消失,断口处已经经过缝合,纱布还在往外头渗血。
“她是谁?”
“是需要我们捐款吗?”
娜塔莎皱着眉头询问。
叶莲娜复制体看到这个病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科洛索夫斯基则一言不发,目光凝重:
“娜塔莎,你认得出她吗?”
娜塔莎满脸疑惑,摇了摇头。
突然!
病床上的女人忍耐着剧痛抬起缠绕纱布的手,指向了叶莲娜复制体:
“杀了她!杀了她!!!”
“是他们杀害了大家!杀了她为所有人报仇!”
她的声音沙哑,语气里充满了无穷的仇恨和恶毒,令人不寒而栗。
叶莲娜复制体娇躯止不住一颤,娜塔莎能够感受到她的手心在冒冷汗。
娜塔莎还以为女儿是被这个恐怖的病人吓坏了,她急忙将女儿搂在怀中。
别尔夫什卡和弗托里亚克则一脸愤怒地瞪着床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竟然敢叫嚣杀害他们的妹妹!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那他们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好看。
这一家人的举动,尽收病床上女人的眼底。
她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和悲伤:
“爸!妈!大哥!二哥!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我是叶莲娜啊!”
“她是冒牌货!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快杀了她!她在欺骗你们!”
她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
这话,却激怒了娜塔莎。
她愤怒斥责:
“住口!你太放肆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不允许你对我女儿说这种话!”
“我身为一名母亲,绝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
娜塔莎的话,犹如一枚枚钢针刺激着病床上女病人的神经。
女病人瞬间激动起来。
她拼命挣扎着试图解释。
然而她刚一动,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就让她忍不住撕心裂肺惨叫起来。
无处不在痛!
皮肤在疼,和纱布摩擦时更痛。
最痛的还是双腿断口,那种痛简直痛到了骨子里!
这让女病人的惨叫尖锐且凄厉,仿佛痛到了极致。
她那扭动和惨叫的模样,更为恐怖。
这让娜塔莎等人眉头大皱,只觉骇然。
护士急忙跑进病房,为女病人注射镇痛剂。
娜塔莎等人则一分钟都不想待了,急忙转身走出了病房。
褚立轩轻轻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膀表示安慰,随后问道:
“夫人,你真的认不出她吗?”
娜塔莎一脸迷惑。
为什么丈夫在问这个问题,褚立轩也同样在问。
“我当然不认识!”
“你不会真觉得她是我的女儿吧?”
“我还能认错自己的孩子不成?”
“并且你好好看看,叶莲娜就在莪身边!”
娜塔莎说着,将女儿紧紧搂住。
她的女儿,青春、活力且充满了善良。
知女莫如母。
她的女儿是那么善良和单纯,同时也充满了阳光和活泼。
而病床上的女人,心里塞满了负面情绪,心肠恶毒且满怀仇恨,性格偏执且极端。
娜塔莎深知,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变成那种女人!
褚立轩却接着说道:
“有些事,我该——”
他话没说完,一旁的科洛索夫斯基忽然挥挥手打断,示意褚立轩不用再说了。
同时,科洛索夫斯基把褚立轩拉到了一旁,避开了家人。
显然,他有话要单独同褚立轩说。
两人来到楼梯间,这里已经没有旁人。
“褚署长,我们已经确定了。”
“病床上那个,绝对不是我们的女儿。”
科洛索夫斯基严肃说道。
褚立轩却淡淡反问:
“你真的确定了吗?”
科洛索夫斯基不由微微沉默。
半晌,他才问道:
“她们,真的一模一样?”
褚立轩回答:
“一模一样。”
科洛索夫斯基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离奇的事情?”
褚立轩依然面无表情:
“以后世上离奇的事情,恐怕会更多。”
科洛索夫斯基心烦意乱,并没有去想褚立轩话里的深意。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家人的身上。
最终,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既然都一样,那么我当然是选择好的。”
“我的女儿健康美丽,这样才不会影响我的家庭生活,也不会影响我的家族名望。”
“另一个,还请褚署长也不要为难,我会让人给她好的生活。”
褚立轩终于微微笑了笑。
他早已经猜到,科洛索夫斯基会做出这种选择。
作为黑帆城的名门望族,有时候为了家族名望,对自己的亲人也会下狠手。
他只是问道:
“若是病床上那位,这一生都在同你们家纠缠不清呢?”
“毕竟她也知道你们家族的一切,对你们了若指掌。”
“科洛索夫斯基,你会让她永远消失,以绝后患和烦恼吗?”
科洛索夫斯基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不悦。
他狠狠瞪了褚立轩一眼,却一句话也没说,转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