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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听着刘伯温的劝告,当即会意,淡淡道。
“老师,学生不会的。”
“文正哥虽然现在被干爹软禁,但好歹还有命在。”
“我若是现在将他救出来,那他不就成了天下人的靶子?”
跟刘伯温学习了这么久,原本对政治一窍不通的季秋,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叫天下大势。
浙东文臣和淮西勋贵之间的对立,这是大势,更是朱元璋希望看到,并一手导演出来的大势。
毕竟他们两个阵营之间要是不对立,睡不着觉的就该是朱元璋了。
是以,季秋若是现在将朱文正解救出来,无异于烈火浇油,让朝堂之上本就激烈的明争暗斗,再上一个台阶。
最起码也要等到朱标坐稳太子之位,朱棣等人就藩,并且初步从勋贵手中接过军权之后,朱文正才有可能重见天日。
这是朱元璋的底线,季秋不会尝试去突破。
刘伯温颔首点头,表示认可季秋的观点。
“不错,确实有长进。”
“接下来,你又打算做什么大事啊?”
“提前和老夫说说,老夫也好有個准备。”
“省的到时候旁人提起来,老夫一概不知。”
季秋权当自己没听出刘伯温话语中的挖苦之意,嘿嘿一笑,立马顺坡下驴。
“老师,我还真有问题想找您请教请教。”
“给我讲讲陈友定这个人吧。”
“这...”
刘伯温回过头,很是费解的看了季秋一眼,不明白季秋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见季秋的表情坚决,刘伯温自知从这小狐狸口中问不出结果,便回过头,慢悠悠的开口道。
“陈友定吗...”
“当今世人,都说他是闽元三忠。”
“以老夫之见,陈友定之才,当称北元三杰!”
刘伯温对陈友定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季秋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还表现的颇为认可。
常常会有人因为陈友定和陈友谅的名字,颇为相近,而误以为他俩是张士诚张士信之流的手足兄弟。
实际上,陈友定不但和陈友谅没一毛钱的关系,更是元末数一数二的狠人!
身份寒微,起于驿卒,因平定红巾军有功,一路扶摇直上,直至总管福建!
在他的治理下,无论是到处流窜,打家劫舍的“义军”,还是各路割据势力,都不得入福建半步!
陈友定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在元末这么一个大乱之世,护得一方安宁,让福建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并且屡屡阻止麾下官员鱼肉百姓,以至于同僚当中有诸多人对其不满。
并且陈友定的战绩也是相当辉煌,拳打陈友谅,脚踢朱元璋,元末实力最强的两伙军阀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无愧于狠人之名!
“只可惜,此人心思坚定,志存高洁,且视元朝为正统,不能为吴王所用。”
“如今方国珍覆灭,吴王随时都会征讨福建。”
“以陈友定的性子,城破之时,应该会自杀以全名节。”
刘伯温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唏嘘,显然是为这一位大才注定的结局而感到惋惜。
在季秋的记忆中,陈友定的结局也正如刘伯温所料。
在朱元璋兴兵伐闽后,陈友定杀死了明朝派去劝降的使节,并与诸将歃血为盟,更是喊出了“吾曹并受元厚恩,有不以死拒者,身磔,妻子戮”的凶悍口号。
城破之际,陈友定向北两拜,服毒自尽。
可能是买到了假药的缘故,陈友定硬生生被人救了过来,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在亲身感受过濒临死亡的滋味后,很少有人再有胆量直面死亡。
陈友定偏偏就是个例外。
面对看似指责,实则动了惜才的念头,想要劝降他的朱元璋,陈友定就一句话。
要杀就杀,无需多言。
这就是陈友定与李饮冰之流的最大区别。
在陈友定的心中,有些东西,重若泰山,高于生死。
“文和,你突然提起他是何故?”
季秋并没有回答刘伯温的问题,而是跑到他面前深施一礼,嬉笑道。
“老师,时候不早了,弟子就先回去了。”
“等到几天后,咱师徒俩一起去干爹那领赏!”
说完,季秋扭头就跑,丝毫不给刘伯温刨根问底的机会,显得有些心虚。
愕然片刻后,刘伯温无奈一笑,叹息道。
“这个小狐狸...”
“还算计到老夫头上了!”
离开刘府后,季秋脚步不停,又在一处气派辉煌的大宅前停了下来。
“季秋这小子求见?”
“愣着干啥,赶紧请进来!”
片刻后,季秋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汤伯伯,这么晚登门拜访,没打扰你吧?”
“你这小子,还和伯伯客气上了!”
“看起来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军师还真有手段!”
打趣了季秋几句,汤和热络的拉着季秋往里走,醉醺醺的说道。
“来,陪伯伯喝点。”
见汤和这么晚了还在喝闷酒,季秋心中便有了计较。
和汤和推杯换盏,喝了约莫半个时辰。
季秋自觉差不多了,便故作随意的开口道。
“嗝...汤伯伯。”
“听说你年后就要带兵出征福建了?”
汤和听在耳里,不疑有他,反倒还借着酒意,和季秋倒起了苦水。
“这事连你都知道了?”
“唉,伯伯也不瞒你,若不是你干爹有令,伯...伯伯是真不想去!”
一说到这个,汤和的心中就烦闷无比,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酒,嗟叹连连。
想想也是,同为军中宿将,徐达和常遇春不日就要开始北伐,克复中原,重现汉人衣冠。
任何一个将领,都无法拒绝这种名垂青史的诱惑。
“秋...秋儿啊...”
“你也是行伍中人,也懂的带兵打仗。”
“福建那是个什么地方啊?”
“用你的话来说,怎么着来着...”
“对!兵家不争之地!”
“镇守福建的陈友定,也是当世名将。”
“伯伯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班师了。”
“一想到打了一辈子仗,临了临了却不能亲手覆灭暴元。”
“咱这个心里就...就不痛快啊!”
被季秋这么一勾,征战了大半辈子的汤和一时间情难自己,竟如同孩童般“呜呜”哽咽起来。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季秋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道。
“伯伯莫要为此事烦心。”
“我有一法,可平定福建,更可使伯伯同大将军副将军一道,征讨北元。”
“不知伯伯可感兴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