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王八蛋蹲在远处就是等着鹬蚌相争,到时候谁不行揍谁。
吉军和小鬼子被自己打残,就帮着自己打鬼子;
而他们一旦攻破四平,这张大麻子则是会借以“平叛平乱”为由头,殴打吉军和小鬼子。
大概把张海鹏打的这点小九九和蔡远明一说,后者撇嘴道:“他妈的,原来这老东西居然这么阴险,想得出这种两头堵的歪招来!”
姜诚没答,而是继续举着望远镜观察。
良久,他才是缓缓放下望远镜,一面先是摆手指挥着士兵们继续警戒,一边巡视又往下说道:
“你想想看,以张海鹏现在的实力,远远不足以支撑他自立……老家伙还不能跟奉军翻脸。”
张大帅心里应该很清楚:郑家屯势必是要丢,但能把盘踞在那里的28军连根拔起,对于他也不是个坏事。
而辽源目前而言是一座孤镇,丢不丢对于目前而言吉林的形势根本影响不大。
但四平作为他经营吉林的桥头堡,肯定是丢不得的。
他姜诚能守住自然最好,但张大麻子像一条看门口似得蹲在此地,不管几番易手……最终四平的控制权还是他奉军大帅!
可是越想此事,姜诚心底涌上来一阵阵的憋屈。
妈的,就算老子是捡便宜,但对你张大帅起码也算忠心吧?
去关内玩命,在锦州玩命……最后扩大地盘和势力的,不是你奉军?
现在四平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跟吴俊升竟是不闻不问——就像角斗场外围观厮打,反正最后的赢家都是你呗!
“飞澜,你怎么了?”
应该是觉察到自己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蔡远明面露疑惑,“出啥事了,难不成你还怕……”
姜诚骤然回脸,可怖的眼神把这好兄弟惊得原地抖了一下。
“我看,得主动出击了。”
姜诚森然冷笑,仿佛把这炎炎夏日的温度都降了十几度。
…………
二十分钟后,姜诚找到了在大西门防守的郭茂宸。
昨夜那场攻防战,守城门的学兵们都累坏了,此时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一个個搂着枪枕着胳膊,东倒西歪在城墙根底下睡大觉。
连向来有着猛将兄的郭希鹏都困得睁不开眼,四仰八叉地打着呼噜,就好像被人踩着也不在乎。
“茂宸,茂宸?”
闯进城门楼子的时候,郭茂宸正在奋笔疾书,而在临时床铺上的张汉卿兄弟等人,听着他的大嗓门蹭地一下就跳起来了。
“姓姜的你他妈要吓死谁!?”
一见是他,鲍毓麟揉了揉眼睛先骂上了,“睡得好好的你叫什么叫!”
甚至连多余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姜诚上前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郭鬼子道:“茂宸,我有话与你讲!”
“我想带一支突击队,去攻城外的张海鹏!”
啥!?
连带向来镇静冷漠的郭茂宸,所有人同时吓了一大跳:“什么!?”
弹药不充足,四平的士兵素养也就那么回事——
守城都困难重重了,你居然还打算,去招惹目前还没啥进攻意图的大麻子?
“你,你把话说明白点。”
收起了脸上稍稍显现出来的震惊,郭茂宸啪地把手上的铅笔往纸面上一丢,“张海鹏目前守在远处,你是准备把他招惹了,跟吉军和日本人一道来打四平?”
听上去狂的就像:我赶时间,你们一块上。
但姜诚却左右看看他的这些战友,平静地把他想到的情况与郭茂宸一说,而后补充道:
“茂宸,吉军和小鬼子急,张海鹏可不急。”
“他打不打都有说辞,这种人——我们应该先干掉!”
既然张海鹏是最后一道双保险,那么他们出动突击队把这个“最后防线”干掉,蹲守在附近的吴俊升部就会前来救援!
张海鹏没了,他们再不来救就等于坐视四平与郑家屯辽源这两座城一样,落到别人手中。
郭茂宸眼底又一次出现了吃惊的意味:以他的心智,在姜诚没有点透的情况下,很显然已经想透了这背后的权力斗争。
“我懂你的意思了。”
短暂的沉默后,郭茂宸神色坚定,“你打算怎么做?由我来带队吗?”
姜诚斩钉截铁:“不,由我来带队!”
回应他第三次出现的愕然神情,姜诚几乎是用牙缝把后半句话说完:“由你郭茂宸带领四平全军守城,而我,想带领全部学兵,出城突袭张海鹏的部队!”
这下,身子狂抖的他已是彻底呆若木鸡。
“不成,这哪儿成!”
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何永清发出闷叫,“让汉卿他们来守城门,这种事本就违反帅爷和堂长出发前的命令了,”
“你,你还打算带着人去袭击张大麻子的部队吗——”
“胆子也太大了……我,我可不许!”
从没见过这位温和的参谋,出现如此气急败坏的表情,他甚至拨开张汉卿等人上前。
可不等姜诚回答,张汉卿却冷冰冰的拉住何永清:“何参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像是往火炭上猛浇了一盆水,何永清激昂的火焰登时散得一干二净:“我……”
张汉卿却依旧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次出来游学和实战,我爸和我老叔,又是下那种命令了对吧?”
“怕我出事,还是怕我和学成都出事?”
不敢回答他的话,姜诚很清楚倔强的少帅向来厌恶活在老爹的羽翼下。
“你听着,包括大伙都都给我好好听着!”
“先前讲武堂他想让我上,还出了一系列的激将法啥不啥的计策……后来我真心想念,用心想学,”
“有茂宸带着我上进,我眼见了更多的世界,心思必然是比从前更宽了。”
“既然他老人家觉得,东北往后该是掌握在我们这些年轻人手里,那么莪张汉卿就是讲武堂普通一兵。”
“大家能玩命——老子,也当然能去玩命。”
说话说的,连郭茂宸也开始打鼓了。
老家伙性子是刚烈傲慢,任谁也不放在眼里——
可这位又是学生,又是好兄弟的张汉卿,他着实是有保护的心思在里面的。
“汉卿,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