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大量拿农具的男人,还有些女人挥舞着洗衣棒,大笤帚,火钩铲子啥的在帮忙。
几乎听不到枪响了,但乱哄哄的人群喊杀叫骂冲天,昏暗的环境一时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家里的女眷。
姜诚有些焦躁刚打算鸣枪示警,突然感觉有一道窄细的身影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飞澜!”
听到这声略带哭腔的声音,姜诚回头的同时顿时呆了几秒。
果然是海蕙心!
之前就是怕出事,海平川把自己的配枪给了妹妹。
这妮子也是见兵荒马乱的,大家经常遭暗算,所以也一向枪不离身,而且弹药从来带的足足的。
“叶海,带着弟兄们赶紧把这儿给老子净了!去把那狗日的主谋给老子抓到!”
混乱中,姜诚听不清海蕙心在呜咽什么,连忙对护卫一声吼,然后拽着她到人群之外:“小娟呢,承业呢?”
见他焦躁模样,海蕙心狠狠抹了一把脸:“跟我来……”
等到了地方,姜诚才是松了口气。
蔡婵娟抱着儿子承业,翠妮则是拉着儿子盛世躲在个小巷子里。
见着姜诚匆匆赶来,两个女人顿时哭出了声,连盛世也号了起来……反而是最小的承业,一副平静如斯的模样,左右瞅瞅眼光捕捉到了高大的父亲,露出笑容要抱抱。
“飞澜!呜呜……吓死我了!”
蔡婵娟抱着儿子痛哭流涕地跑上来,琐事和一些矛盾顿时烟消云散,姜诚接过承业又揽住她:“好了好了,没事就好!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们有事儿往地下室去嘛?”
买下那座大宅院后,姜诚刻意命人挖了一座地下室。
钢筋混凝土再加上丰厚的补给品,电灯,小型发电机啥啥的一应俱全。
别说外面打枪战,就是头顶扔炸弹也炸不透他们的地下堡垒。
除此之外,还有两道夯实的地道,分别通向距离最近的大东门和小东门。
“我……”
蔡婵娟呜呜咽咽也说不清话,但浑身发抖的翠妮描述清楚了。
晚间四平城外交战开始,杜海生李振远便带着城内的黑皮上了门。
说是姜诚在城外陷入苦战,吉军很快要攻入城内,让她们赶紧逃走。
没想三個女人都不同意,甚至还说了要同生共死——直至李振远说是“别拖后腿”,她们才随着杜海生离开。
“也就是说,姓杜的带你们走,这李振远应该是觉察我们已经冲进了城里,所以……就佯攻起来打算拖住我们?”
好他妈欠的孙子,姜诚气得脸色一白转而又道,“哎?那你们几个女人是咋发现不对头的?”
这杜海生在他面前隐藏了这么久,再加上从前帮过忙,又是姜兰轩的结拜兄弟……连他都是到了最后一刻才识破,这些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是海小姐啦,她说,但凡出城,总得备些吃穿用度和细软,怎么就没让她们拿,然后……啊!?”
翠妮说着话,正把目光转向姜诚身后的海蕙心,竟是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姜诚愕然回头,这才发现海蕙心不知何时晕倒在地,身侧一滩鲜血。
…………
城内外的战斗没持续多久,吉军前来偷袭的人数并不多,至于城内的叛徒更好解决。
海蕙心开枪之后,把附近本就因为开仗激起的民众吸引了过来。
之前那场大战,几乎把半个四平城轰成了一片废墟;
姜诚和他率领的守备军又出钱又出力,学建筑的杨玉成带着他的团队还帮忙规划……
重建工作推进很快,战后流离失所的民众还有上头给发吃的——
这么好的长官,四平的百姓自然人人拥护,于是跑来的男人一见是姜诚家里的女眷,自发地拿出家伙开始跟杜海生等玩命。
别说从小东门逃走了,整条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连叶海他们想离开都得自证清楚。
“怎么样,我妹妹没事吧?”
见两个军医从内室出门,一脸血腥的海平川最先迎了上去;
“这……呵呵,不,不太好答啊!”
两人交换过眼光都有些尴尬,但向来一根筋的海平川哪里多想,反而更急切的追问。
一愣之下姜诚倒是秒懂,上前把憨憨推到旁边,才是拽着军医到角落问了。
如他猜测,这海小姐是月事来了,因为过度惊吓,奔跑,又加上战斗时用力过猛,虚脱了下血才导致昏倒。
“可吓死我了,还以为她受伤了。”
长舒一口气姜诚再三谢过他俩便让先行回去了,对上还在焦躁担忧的兄弟,他无声摆了摆手说是没事,又喊来丫头们给她清洗,
“去烧上一大锅红糖姜水,让少奶奶海小姐她们都喝上。”
姜诚吩咐了一句,转而拧眉走出了海蕙心的房间。
“等等我!”
兄弟紧跟上来,姜诚却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住所在花园子的后面,前厅基本是会客办公应酬等的功能区。
还没走进会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人的惨呼交织其中。
整个厅堂此时只剩下十几把长凳,每一张上面都死死绑着一个近乎赤裸的男人。
叶海正带领着警卫排的士兵施以鞭刑——用的都是马鞭,上面沾满浓盐水和辣椒,由这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来几下相当攒劲。
他刚刚落座,这些被行刑的男人便把一双双或仇恨,或求饶,或痛苦哀痛的眼光转了过来。
对这些无一不是的目光几乎完全无视,姜诚甚至还冷笑了几声。
殴打在继续,惨叫也在继续……
但也有人熬不住了,开始哀鸣告饶,有的则是被打的意识模糊,不断说胡话,
还有的干脆屎尿屁齐来,跟早就淌了了一地的血污汗水混合在一起,臭气熏天。
“你们,有愿意招的吗?”
姜诚突然抬起一手,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同时止住了动作。
凝重的厅堂中哀嚎阵阵,但这年轻军官冷肃的声音,依旧像一把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