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张作相,姜诚现在满心仇恨一心只想弄死这批狗日的鬼子。
“啊?姜爷您说可疑的……其实怎么说呢,就最近,弟兄们在巡逻的时候,总能发现奇奇怪怪的啊!”
他这一句话说完,姜诚顿时面容凛然:“你说什么?发现了什么?”
从南满道上被炸军车,紧接着坐车返回吉林府又遇上偷袭,再加上张作相的重病,姜诚就算现在再泰然自若的一个人,神情也有了明显可见的变化。
就这小小的面部表情,让这下属骤然更加紧张,但在姜诚的追问下,还是结结巴巴将整件事说了。
他的部队驻扎此地以后一直挺太平,尤其是他们主动出击清缴地头上的土匪后,更是有一段时间没起干戈了。
“但就是这十天左右以来,出去巡逻的弟兄们,总能发现附近有部队调动的迹象。”
姜诚敛住神情,做出副淡然不关心的表情,细细听他往下说。
部队调动肯定会在地头上留下痕迹:密集的人员行动,吃喝拉撒睡,车马人行进再加上各种装备辎重等等……
但凡地头上的巡逻兵们留心一点,都能觉察到不对劲。
“感觉他们这人数并不少,而且活动很频繁,都是围绕公路和铁路——”
徐厚成斟酌着措辞一一汇报之后,又是小心问道,“姜爷,您最近是围绕四平长春等地,有什么军事行动吗?”
有个屁。
珲春撤军在即,直系小日本等各方势力还在不停地找东北的事,除了他张汉卿黑省剿匪去刷战功去了,哪個会没事找事?
“既然你都发现这事情不对,为什么没有主动上报?”
姜诚不爽地回望他。
徐厚成惴惴:“姜爷,属下说句实情您别不爱听——属下驻扎此地不算名正言顺,况且甭管是从前的荣长官,还是后来的丁长官,都很反感越级上报。”
“属下也是觉得……这事,哎,这事……”
姜诚回望过去,这小子是立马转开了目光。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要说先前郑家屯事件,面对小鬼子们挑衅兵营,他愿意站出来抵抗外敌,说明这小子还是有一定的热血和保家卫国之心的;
只是应该在旧式军阀的队伍里混久了,这小子变得胆小怕事,而且处事也更多了些圆滑。
这种人,是可以利用的。
“你说的荣长官,是不是28师的荣世弘?”
姜诚眼珠一转,说的话开始拉上关系了,“当初我父亲,也属荣长官旗下……要说还算是旧属部队。”
徐厚成抬头,眼睛稍稍亮了:“是!听说过咱老姜爷的履历——姜爷您和父亲,都不是什么池中物,定是要一飞冲天的啊。您二位有如今成就,也是,”
姜诚抬起一手打断了他的马屁,转而笑道:“你这连长,从郑家屯出来也当了有大半年吧?听说你跟着丁团长,因为脾性也一直是边缘人物。”
“我呢,即可升你营长,为九台县临时守备官,任命书等我回到吉林府就会下!老徐,我这人丑话喜欢先说到前面,官升你不是白升——你得给我摸清楚地头上活动的这支部队是谁的,”
“另外,得给我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不留!”
没想到与督军大人一番答对,竟是给自己升了官,还正经划了地盘。
徐厚成怎能不激动?当下就在这简朴营房的房檐下,一脸肃穆严肃地给姜诚敬礼:“爷!您如此厚待小的,必当带着弟兄们为咱29师玩命!”
说完这话,他在姜诚微笑颔首下,把右手放下来竟是四面一瞅兵营,压低声音对姜诚道:“姜爷,您带的这几个弟兄,能些不该听的吗?”
姜诚一怔,顿时意识过来,他可能是有什么不得了的机要打算跟自己说。
“没什么不能讲的。”
姜诚左右看看跟出来的叶海,后者却是很灵透地斜身避过,又带着仨护卫净了四周。
姜诚的人是能信任的,但看对方的架势,显然他自己的人反而是信不过。
手底下的兵营之内,连几句秘闻都不敢大声说,这种部队建设也是绝了。
颇有点同情地审视着他,姜诚合抱起手肘等待自己新封的营长说后面的。
然而这小子直接汇报了一个炸裂的,直接让他整个人都凉了半截。
“姜爷,我知道这支部队的来历——他们属锦州!”
徐厚成说完这话,又是四下一番张望,“爷,您总知道锦州是谁的吧?”
拳头骤然紧握,姜诚却依旧保持着属于封疆大吏的淡漠:“哦?你说这话,得负责任的。”
“我想问问,你是怎能从一些迹象上看出这支部队属于锦州呢?”
徐厚成连连摇头:“咱哪有什么看出来的本事?是小的有个发小,正好在这支部队里当排长……”
他毫无中心思想地啰嗦了一气,姜诚竟从里面获得不少有用信息:
从锦州来的这支部队,数量大概接近一个团;
而带队的,居然是李守义。
他在帅府见过此人,是张景惠的马倌。
当初郭松龄带着学兵们游学集结至锦州,李守义曾出手帮过学兵们——
姜诚凝望着对方,听着他继续口若悬河:
据说这支部队得到的命令,是佳木斯巨匪卢永贵被张汉卿郭松龄剿灭,余部逃至此地,他们要埋伏干掉这支车队。
“姜爷,小的听说这事的时候是真没放在心上,可谁能想到——”
徐厚成低下头去,再不敢说什么了。
姜诚无言。
但他却冷笑两声。
因为当初53旅被姜家截胡,没让张景惠捡了现成便宜;在后来因为入关掏了这货,老家伙是更恨上了自己。
真有什么人跑到他面前,喂点好处,再下些承诺,譬如“将来扶持你做吉林督军”之类的话——不愁他恶向胆边生!
“李老哥啊李老哥,真是没想到,你这升了团长的第一战,居然是瞄我来了。”
姜诚的森然口气,仿佛让周围降了十几度。
徐厚成垂着头再不敢说什么,此刻守在兵营外的护卫小跑过来:“姜爷,李长官带着人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