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换了条腿翘起,虚拳抵在下颌思索——
刚进7月,阴雨天明显增多了些,姜诚受伤的大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连带这道伤,还有现在马蜂窝一样的局面,都是拜小鬼子所赐……
想到这里,姜诚却很快变得冷肃起来,忽然抬头回望张廷枢:“不急着——”
“二哥,把雪狐的弟兄撒出去些,把郭鬼子还有他的部队给我找回来。”
“不管在哪儿,就近安置。”
张廷枢一怔。
这要干啥,还准备帮着惹了事的郭茂宸,收拾一下后路吗?
但毕竟是下属,张廷枢转瞬敬了个军礼,快速小跑着出门了。
以特种部队雪狐的速度,很快就能把延吉周边翻个遍,然后找到郭鬼子的部队。
姜诚低眉思忖间,又抬眼对张学成:“让白俄团的弟兄备战着,还有……去给杨洪义拍电报,把周边情况及时汇报,敦化全城今夜宵禁——”
“非巡查人员以及急病急事者不得出门,否则以通敌论处……老孙!”
姜诚起身,“你以我的名义,分别给帅爷和松下秀树联电,内容都是:敦化发生紧急事件,我姜诚调兵前往镇压!”
孙正楠敬礼应答,也是飞快地跑出门去。
“超六,你留下……其余诸将各回岗位,一切等张汉卿到了再说。”
…………
把人都遣回各自岗位上,姜诚却并不是完全不管事了——准确的说,他现在的状态是以逸待劳。
就目前的状况看,小鬼子应该是使用了某种奸计,把郭茂宸一路引到了延吉交手……
双方人马爆发过冲突,吉林所有的鬼子就一齐炸了毛。
“都是军部的势力。”
姜诚舔了舔嘴,把摊在桌面上那些鬼子电报递给姜登选,“而这里面,还包括我的人——铃木广志。”
“具体我也不说了,长春宽城子车站的守备铃木,目前算是咱吉军的势力,人……非常听话,”
“所以我卖往内地的货物,走铁路还是非常顺畅——但他在日本国内,也是军部那一边的人。”
姜登选听了这前提说明,拿起宽城子车站的来电。
仔细一番看过,他发现了不同:“你看,他发出的时间,虽然跟所有人一样,但他标记的时间要比所有人都早——而按这個时间来看,茂宸他应该还没跟延吉的鬼子交手。”
姜诚点头一笑:“真聪明!从这一细节来看,这鬼子在提醒我们,延吉出事他们是早知道的。”
姜登选短暂思索又道:“那我们……要不要问问这鬼子?”
如果能说,早就提前汇报上来了。
这事一定太大,大到这小鬼子都不敢直接说明,而是用这种方式在提示他。
无声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能,姜诚又道:“少奶奶已经出发了,张汉卿今夜会到宽城子——”
“他跟郭鬼子可向来穿一条裤子,听说这事绝对会炸毛……”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点玩味,“咱就再等一等,他能不能通过汉卿,带来一些茂宸有关的情报。”
姜登选笑了:“有两下子!怪不得这吉林督军,就是你来做的。”
听到这明显的马屁,姜诚亲切地抬拳给了他一下:“咱自己兄弟,可不能拿酸屁熏我——行了超六兄,说正事了。”
“30师的编制,帅爷已经批准……我思来想去,这一把手还是得你来做。”
姜登选一震。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委以重任的事,浅色的瞳仁还是惊掠过风暴:“飞澜,这事——真的定了?”
姜诚起身,抬手拍了拍案几上的一本皮质的文件夹:“必然是定了。”
“但超六兄,我把你紧急从大平庄调过来,时间还太短……如果贸然让你上位,得到的后果就是你超六兄很难服众。”
“对你本人不好,对我吉军也不好——所以我思来想去,延吉这一仗,必得由你打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登选自是明白的。
一旦延吉真有什么战事,那就是他在吉军的立足之战!
“飞澜……不,姜爷,”
这位平日里温和的超六兄,第一次露出了杀气腾腾的气势,“您如此信任,未来我姜超六万死不辞,必全力为您,为吉军效命!”
这话都说了,姜诚重重握住他的手一番语重心长。
给这么大的好处,他姜超六必然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命——从后世他的那些战绩来看,姜诚让他当这个长官一点都不亏。
大概把部队的发展蓝图与姜登选一说,宽城子那边便来了信。
张汉卿在得知郭茂宸出了大事,就拿车站的电话给姜诚打过来了。
几乎是用吼的在跟自己沟通,分明是恼羞成怒地让他调查——然而事情没怎么调查清楚,姜诚三言几语把他俩之间的事问明白了。
原来,两人是就佳木斯巨匪卢永贵的处置,爆发了冲突。
收编部队后,郭茂宸意思是枪毙卢永贵和其亲信,但张汉卿却说,之前为了少打两场战斗,曾与卢承诺“只要率部投降就不伤及性命”。
但郭鬼子却表示兵不厌诈,况且卢永贵反心极大,在黑省还有大批死党,真把他留下无异于放虎归山……他的部队也不会真心归顺云云。
张汉卿不以为然,甚至把卢永贵约在佳木斯会面,颇有点把酒言和那意思。
然而人刚到,郭茂宸率领着自己的几个警卫,直接当着小张的面,一阵开枪就打成了烂西瓜……
等瞠目结舌的张汉卿回神过来,他带着人已经扬长而去——而气冲冲的他找他的“引路人”质问,没想到郭茂宸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话里话外都表示,你不听我的,我也有办法让你听……反正你想让我跟你干,就是一句话:你得听我的安排。
往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张汉卿是彻底毛了,当下跳起来是指着鼻子的骂,说是到底谁在做长官,你怎么能不听军令擅作主张等等。
“也就是说,你俩干完仗,他是调转屁股就走了啊?”
为了给他留点面子,姜诚说的还保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