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之中,吕衣和张商相对而坐。
除了二人之外,还有吕布和张汛分别站在二人的身后。
这二人一人是吕衣的弟弟,另一个则是张商的长子自然是信得过之人。
而且吕衣接下来计划之中也包含了两人,需要二人旁听。
“现在这内堂之中都是信得过之人,方才足下口中的买卖现在可以和盘托出了吧?”张商搓着双手,有些急切的问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那赚钱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现在听吕衣说有笔赚钱的好买卖自然是被吊起了胃口。
“哈哈,鱼儿上钩了!”吕衣心中得意一笑,面上却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继续吊着张商的胃口:“买卖确实是一桩好买卖,只是谈买卖之前,吕衣有一事不明,张翁可愿意赐赐教?”
“不知足下所惑者何事?”张商闻言不禁和身后的长子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吕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听闻张姓并非贵族的原姓,不知可有此事?”吕衣笑了一下,眼中闪过皎洁的光。
“确有此事,我族原姓聂,在先汉之时因为某些原因为了保全家族,不得已改姓为了张氏。”张商身为家族族长当然对家族的历史变迁了如指掌,因此听到吕衣发问也有些感慨。
“哦?不知贵族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严重到要改姓避祸。”吕衣却不放过张商步步紧逼发问。
“这乃我张氏私事,不便说与外人,再说……”张商不满的瞥了一眼,眼前这個不太有礼貌的俊俏后生,不悦道:“我族改姓和足下所说的买卖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哈哈哈,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大!”吕衣大笑一声,突然从座位上坐起,自顾自的踱步起来。
“我听闻先汉武帝之时,汉匈交恶,武帝采纳了大臣王恢的计策,准备在马邑诱杀匈奴军臣单于。”
吕衣突然的侃侃而谈让原本有些无聊的吕布来了兴致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就连张汛也是一脸的奇色,不明白为何同为任侠这吕衣为何突然之间见闻广多了起来。
唯有张商闻言脸上浮现惊慌之色,并且随着吕衣不断地诉说,惊慌逐渐扩大变成了惊恐。
“不过军臣单于向来多疑狡猾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于是武帝便在马邑寻找了一个名叫聂壹的大商人带着财物远出塞外游说军臣单于。”
“这聂壹本就累世与匈奴通商在匈奴之中以信誉著称因此军臣单于不疑有他。”
“而且,军臣单于早就觊觎马邑的财货,见有内应主动上门投效便果然中计,亲率大军准备入侵马邑。”
“而武帝早已经在马邑布下三十万重兵,设下天罗地网,只待军臣单于自投罗网将其一网打尽重创匈奴。”
“只是没想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马邑之谋虽妙,但是军臣单于远远而来在距离马邑百里之遥的地方看见牛羊遍地却无人放牧便心中怀疑起来,而后又有被匈奴捕获的雁门尉史为求活命将汉军的计划和盘托出,军臣单于大惊,立即率军远遁,让马邑之谋成了一场空。”
“唉呀!这雁门尉史贪生怕死,居然为了自己苟活,却浪费了大汉无数的苦功!当真是该死!”吕衣说到这里,一直专心听着的吕布闻言忍不住怒喝一声,大骂起来。
并州的百姓世代和匈奴、鲜卑等外族厮杀,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死于异族侵略的人,和匈奴之间的仇恨可谓不死不休。
听到先汉之时,武帝居然布下如此大手笔的宏大战略计划居然因为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而遗憾收场,现在仍不失为一个热血男儿的吕布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就连张商之子张汛听到这里也是一脸的惋惜。
唯有张商的面孔已经变得惨白一片,豆大的汗水不停地从他后背渗出,将他的后背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吕衣看了一眼张商的神情之后,心中微微一笑,接着自顾自讲述起来。
“马邑之谋之后,汉匈之间彻底撕破脸,彼此互相征伐不休,不过大汉虽然强盛,但是面对在塞北草原之上来去如风的匈奴却一直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唯一可能性最大的马邑之谋也未曾收到任何作用。”
“后来,卫青和霍去病这对将星闪耀的舅甥登场,这才帮助武帝彻底击败匈奴,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扬我大汉赫赫武功,世人颂称一汉当五胡!”
“可惜,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若是当初的马邑之谋能够生效,说不定就可以提前十数年重创匈奴,不至于使得武帝硬生生凭借景帝留下的家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导致先汉元气大伤,连武帝都要轮台罪己。”
“可越是如此,匈奴就越是痛恨提出马邑之谋的王恢和出塞诱敌的聂壹,立誓要报复此二人和他们的家族。”
“后来王恢却因为畏战据守,获罪而死,因此匈奴便将唯一的矛头指向了仅剩的聂壹。”
“而惧怕遭到匈奴报复的聂壹不仅主动中断了塞外的行商,更是更改了自己的姓氏为张姓,小心谨慎的固守在马邑之中从此不敢再出塞一步。”
说着,吕衣目光灼灼的看向已经被吓得快要晕厥过去的张商,笑问道。
“贵族既然同为姓张,不知道和这聂壹是否有什么关联?而若是被匈奴知晓了聂壹的后人还安然居住在马邑之中,若是被匈奴获悉了这个消息,不光张氏危矣,就连马邑也有可能不复存在。”
“别说了,别说了……”张商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拜倒在吕衣身前,捣头如蒜。
“大侠你是想要钱?还是要粮食?还是要商肆?只要你开口,我张氏绝不还价,只求吕大侠为我张氏保守这个秘密!”
“若是被匈奴获知的话,定会怒而进攻马邑,届时我张氏一族被屠灭是小事,只怕连累了马邑的百姓啊!”
头脑肌肉发达的吕布闻言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兄长,而张商之子张汛联想到了某种可能,忽然一脸震惊的看向了自己毫无尊严一直苦苦哀求着吕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