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春日,草青青,木欣欣,新绿点点,芳菲朵朵。
明艳阳光照耀,融融暖意遍布全身。
怀义县城,宪兵司令部里却是寒风骤袭,阴云压心。
伪军营长张万和和治安军罗贵像两只鸡崽,瑟瑟的挤在一起。
浓重的气氛压得他们连头都不敢抬。
踏踏踏——
宪兵司令筱冢,倒提着指挥刀,在两人面前踱步。
一身的泥浆灰尘,还没来得及清洗,刚回到司令部就召见了两人。
“所以你们两位是想告诉我。
井野带着一个班的留守部队出城,至今还没回来。
两个排的军队跟踪一支运输车队,只活下来一個班?”
筱冢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脸色也紧绷绷的毫无变化。
“太君,井野太君是因为收到了家乡来的信件,想出去散心。我一个协军营长管不住皇军。
跟踪运输队的事是治安军做的,与我无关。”
张万和一开口,就把责任甩了个干净。
罗贵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个关公面前八拜为交的把兄弟不要脸。
“筱冢太君,是八路太阴险,提前在路上设下了埋伏,我们治安军实在敌不过八路正规军。”
“八嘎!”
筱冢猛地一下爆发,紧绷的脸狰狞的拧皱在一起。
啪地一巴掌扇在罗贵脸上。
“八路军的队伍被皇军死死咬住在山里,哪里再来的正规军?”
“属下不力,请皇军责罚!”罗贵不敢躲避。
张万和心喜,罗贵这一次办砸了事,皇军面前的红人可是得换换了。
腰再向前弯,头紧紧低下,紧盯脚面。
这个动作能让筱冢的巴掌扇不到脸上。
“还有你,张营长,井野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返城,你为什么不派人去接应?”
张万和察觉到一丝危险,腰更弯,头更低。
“筱冢太君,井野太君没有提前告知我们行进路线。
另外,我们协军一直在艰苦训练,争取能为大日本皇军扫清八路。
请筱冢太君放心,协军营绝对不会出现治安军那样的错误。”
张万和自认这番话滴水不漏,既回答了筱冢的问题,又表现了忠诚。
还捎带脚的抹黑了一把罗贵。
“くそ!”
咚——
张万和使劲往前弯腰的姿势没能挨上筱冢的巴掌,但也没想到筱冢会起腿。
痛苦不堪的捂住下体,赶紧狼狈的爬起来站直,低头认错。
“哈伊!”
筱冢看着两个并排站立的蠢货,有心拔刀劈了两人。
怒火中烧。
抽调了怀义县内大部分伪军围剿八路,在山里转了几圈不但没能抓到八路主力,还损失了一个小队。
配合打入八路军的内线,跟踪运输车队,覆灭独立团的计划同样没有成功。
井野更是下落不明,连续数天没有回城,估计已经殉国。
接连三件事,使得筱冢心中如同富士火山爆发。
张万和与罗贵鼻青脸肿的走出宪兵司令部,脸上小心谨慎的神色瞬间变了。
“哼!”
斜着眼看向对方,冷哼一声。
两人对对方的心思心知肚明,都想争当筱冢面前的红人。
一场酣畅淋漓的甩锅,将明面上虚假的伪装彻底撕开,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一左一右,背身离开。
拐过宪兵司令部的拐角,有人小跑着迎上来。
“营长。”张大米搀住张万和。
张万和捂着后腰,一步一挨。
“大米,治安军做错事,咱们皇协军跟着遭殃。
这次我算是过了一劫,不过筱冢太君大发雷霆,发誓要剿灭山里的土八路。
回去叫兄弟们都准备好,无论如何都要比过治安军。”
……
……
继‘游击队殴打三连’和‘身为罪魁祸首游击队长赵义安然无恙的走出禁闭室’这两个劲爆消息之后。
第三个轰动的消息再次席卷了整个独立团。
伪军营长张万和是游击队的编外队员,负责搞情报工作。
一时间,游击队彻底成了独立团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都少不了注目。
赵义的名头和地位也不断上升,超过了几个连长,仅仅只排在团长和政委之下。
“小米,张万和真是你亲娘舅?”孙麻子一双匪眼盯着张小米。
张小米挠头摸耳朵不知道该怎么答。
是说出实情,还是顺着赵义的话往下编瞎话。
顺子知道实情,脑子不灵光也能看出赵义说这番话是另有所谋。
“土匪,小米姓张,张万和也姓张,这不是明摆着的。”
孙麻子是自己人,告诉他实情也无妨,但顺子就乐意挤兑他。
“别看小米年龄小,跟他比起来,你还真不是个个儿。
你也就仗着一身肥膘和一柄不知道哪偷来的机枪逞能,把这两样东西去了,你还有什么?
我就问你,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你爷爷,叫你尝尝你爷爷的拳头。”
一言不合,两人拳脚相向。
赵义的计划很简单。
独立团有奸细,奸细要做的自然是向外传递情报。
协军营长是八路军。
无论这个情报真假,都足以让奸细动作起来。
如果他相信这个情报为真,那就要将这个情报想方设法的传递出去。
如果他不相信这个情报是真的,可万一是真的呢?
所以他就要去求证。
怎么才能证明这个情报的真伪?
莫过于直接找上张小米这个还不懂事的半大孩子。
赵义推开门走进院子,顺子和孙麻子有所收敛,停手坐下来用眼神对峙。
这座院子是团长特批,由游击班独享。
本意是游击班处在风口浪尖,很有可能激化矛盾,减少和独立团战士接触。
可放在不知情的独立团战士眼里,这就成了团长和政委态度的表明。
更加深了游击班在他们眼中的深不可测。
赵义坐在顺子和孙麻子中间,隔开两人的眼神战斗。
“小米,最近几天如果有人来找你,你记好他们的长相,最好能问出名字和连队来告诉我。”
“赵大哥,今天马旭来找我了。”
三人立即抬起头。
“什么时候?”
“今儿清晌,在炊事班吃早饭的时候。我吃完饭去给炊事班的同志送碗,马旭就跟在我后面。”
“他问你什么话没有?”赵义追问。
“问了,他问我张万和是不是我舅,我没搭理他。”
赵义点点头。
“行,知道了,玩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