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蔽!”
不用赵义下令,几人机敏地躲藏在清理好的射击位上。
顺子带着王大,孙麻子领着张小米,各在一边山坡隐藏好。
赵义提着枪,也摸到自己的射击位上。
五人分成三组,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互为犄角,互相支援。
在弹药位上排好七九二子弹,弹头有尖有圆。
汉阳造和中正式都用七九二子弹,但汉阳造只能用圆头弹,用不了尖头弹,用了容易炸膛。
中正式能兼用两种子弹,只是射击效果上有差异。
放缓呼吸,山林间一片寂静,日军踏踏脚步声已经隐隐可闻。
赵义选择的伏击位置非常不错。
两边陡坡上密布树木,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被地形大大的限制。
孙麻子的机枪经过挑选射击位和清理射界,却是能完全发挥出来火力优势。
一呼一吸之间,天地仿佛随之寂静下来。
视线尽头,先是出现了几个黑礼帽,再接着,是日军套着伪装网的钢盔。
赵义右侧脸颊轻轻放在枪柄上,枪口准星在鬼子行进队列中搜寻掷弹筒兵。
日军小队有主副两個指挥官,如果第一枪瞄准小队长,副官会立即接过指挥权,并将自身隐藏起来。
对消减日军小队的战力没有太大效用。
相反,掷弹筒只有一个,敲掉了掷弹筒兵,会大大削减对方的火力。
掷弹筒兵的头颅随着步伐的移动上下起伏。
赵义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细,右手食指搭放在扳机上。
枪口计算好提前量,盯准了掷弹筒兵头颅前方几毫米的距离,跟着他急促的前进,稳定的转动。
砰——中正式扳机轻扣。
掷弹筒兵猝然倒地,钢盔上多了一个弹孔,汨流血液。
紧接着中正式枪响之后,紧接着是捷克式‘哒哒哒哒哒’的连发。
一簇簇土雾在地上升起。
突然而来的射击令鬼子没有任何防备,当先的排头兵最先倒下。
抗日战争初期,华北战场上的日军都经过严格训练,军事素养极高。
在枪响的刹那,分散卧倒,各找掩体。
嘭!嘭!
顺子的手榴弹也响了,还没有完全散开的密集队形在弹片和冲击波的攻击下再次倒了数个日军。
三人都极为默契的放过了前头的汉奸,全力打击后头的日军小队。
伪军、便衣队、侦缉队……都只是地痞流氓,枪声一响不是跑,就是趴下装死。
十几个侦缉队,同样满足了游击班的期望。
抱头往地上一趴,见枪子没朝自己身上招呼,一个个藏得严严实实,头都不露出来一个。
中正式、捷克式、南部十四式、九七手雷、木柄手榴弹、大正十一式、三八式……
各种枪响作一团。
几华里之外,县大队藏身的岩穴据点。
杜国富苦口婆心,说得嗓子冒烟,终于稳住了怨气满满、意见深重的队员。
一阵激烈的枪声猛然响起。
岩穴里立即鸦雀无声,变得寂静。
“队长。”王大力率先把头扭向杜国富。
杜国富脸色凝重,走出岩穴洞口,举头眺望枪响的方向。
枪声又响又杂,但是不密,很有可能是根据地派来清除奸细的精锐战士,用的枪好,但是人不多。
半路碰上了鬼子……
“队长,前面响枪,八成是队伍遇上鬼子了,咱是民兵,不能看着不管!”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引起其他成员的纷纷附和。
杜国富心情复杂,队伍里有内奸,前边有战事,陷入两难。
“队长,去看看吧,咱的队伍咱不帮谁帮?!”王大力也劝。
“走!”杜国富一咬牙,盒子炮里还有一枚子弹,内奸很有可能趁这个机会露出马脚。
县大队所有人员呼啦一声,向着枪响的地方奔进。
他们都是当地人,惯行了山路,几华里的直线距离,爬山翻坡越岭,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战场。
“啪。”
赵义一勾扳机,露头的鬼子应声而倒。
当即引来的一阵密集射击,紧密的落点逼得赵义不得不再次转移射击位。
刚在下一处射击位后压好子弹,张小米瘦小的身影,猫着腰靠过来。
“赵大哥,麻子哥让我来问问你,咱啥时候撤?他的机枪位都暴露了。”
一道怪异声响迅速逼近。
赵义一把拉过张小米,盖在身下,紧紧靠着简易的射击位。
嘭——
轰然一声炸响,威力比顺子的手榴弹还要强上几分。
鬼子的每个掷弹筒由两人进行操作,赵义一开打就毙了一个,还剩下一个藏在障碍物后面。
步枪射不透,手榴弹扔不到。
唯一幸运的是,这个存活的掷弹筒兵是个副手,准头差得远,再加上是单人操作,每次炸响之后都有一段较长的空当。
甩掉落了满身的泥土,赵义贴在张小米耳边大喊。
“还有五分钟,让孙麻子做好撤离准备,数三百个数后,打空一个弹夹再撤退。”
八九式掷弹筒射出的榴弹落在射击位不远,震得赵义头晕耳鸣。
“知道了赵大哥。”张小米同样在赵义耳边嘶喊一句,弯腰摇晃着离开。
等头晕耳鸣稍有减弱,赵义探出射击位,枪口寻找鬼子的机枪手。
指挥官可以躲在后面发号施令组织进攻,掷弹筒可以躲在障碍物掩体后仰角发射榴弹。
机枪不行,机枪的直线射击必须露出头才能有效射击。
刚才被掷弹筒炸了一下,短时间内不用考虑威胁,这个射击位还没有暴露,也不用担心会被集火射击。
赵义可以放心大胆的循着连绵不断的枪声寻找鬼子机枪所在。
啪——又是一枪,刚换上弹夹的机枪射手,仰倒后躺,额头上一个血洞。
射击之后立即缩回,躲避下一轮集火。
“小米,小米,几个数了?”最后一个机枪位上,孙麻子扭过头大喊。
“两百八。”张小米稚嫩的声音里沙哑嘶吼。
“快,再给我拿一个弹夹,打完咱们就跑!”
孙麻子解扣子,脱衣裳,赤裸着上身。
“麻子哥,你脱衣裳干嘛?你中弹了?”张小米拿着弹夹的手一抖。
“中个屁!”孙麻子把衣裳搭在肩膀上,接过弹夹,卡上机枪。
“现在枪管被打得发烫,一会儿要是抱着跑得让它烫死,拿衣裳掂着。”
哒哒哒哒哒哒——
捷克式再响,后座力一下下紧密地向后顶,孙麻子赤裸的上身如同波浪一样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