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营子,一个多姓杂居的中型村落,全村有数百户人家,千多口人。
不同于赵庄,周家营处在沦陷区,日伪控制区域之内,周边有数个日伪据点。
枪声一响,短时间内据点内的鬼子和伪军就能增援到。
日军调集人手,围剿八路军根据地,各据点的守备力量空虚,大多数只有伪军。
没有鬼子督促,这些油奸懒滑的伪军根本不会快速增援,这是赵义选择白天锄奸的原因之一。
“这是我们第一次进行锄奸行动,抓到黄恩宝之后,当街处刑,给群众以信心。
尸体留在原地,警示所有汉奸。”
赵义领着游击班走进周家营子。
这個村子处于平坦地带,村外有条河流经,按理说应该是个粮多人多的富村。
可游击班进村之后,家家闭门,户户锁窗,任由几人在外面不停敲门也没人应。
“老乡,我们是八路军游击队的,劳烦开下门。”
挨着敲了几家,没有一户开门。
赵义紧皱着眉,这个村子非常不对劲,心中警戒提高,摘下枪端在手里。
往前走了几步,巷子里突然拐出来个青年,灰衣麻衫,留着光头,挠着头走在路中间。
猛地看到赵义几人,僵住一愣,和赵义对视着,忽地转身就要跑。
“不准动,再动就开枪,”
背后传来“咔咔”的子弹上膛声,灰衣青年背着身子举起双手。
“老总饶命,我是良民。”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八路军游击队的。
周家营保长黄恩宝作恶多端,我们特地来消灭他,黄家宅子在什么位置?”
“直走,墙头最高的那一家,黄恩宝这时候才刚起床。”
黄恩宝,周家营保长,五十岁,有一子,黄仁,现为周家营便衣队队长,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群众多有怨言。
“多谢老乡。”赵义收起枪。
听到背后收枪的声音,青年头也不回撒开腿狂奔。
“顺子、麻子,跟我来。”赵义当先。
这次锄奸赵义只带了顺子和张麻子,崔庆才身份不能暴露,王大太过呆滞,不适合做锄奸这种精巧活。
顺子和张麻子虽然斗来斗去,单论能力没话说,个顶个的好手。
踏踏脚步声在巷子中远离。
刚才被赵义敲过的一扇大门悄然打开,先是探出头,接着迈出整个身子,悄手悄脚的跟在三人身后。
前方很快出现一座宅院,墙头既高且厚,占地也是村中最广的一家。
赵义打头,绕着外围院墙绕了一圈,摸清了黄家院子的外部情况。
前面一个大门,后面一个小门。
“顺子守在后面,麻子跟我来。”
赵义贴着墙根,往前疾行一段距离,背靠墙蹲下,双手交叉,掌心向上,抬在腹部。
“来!”
赵义拍了拍肩膀,示意孙麻子踩着自己上去。
孙麻子后退几步,助跑加速,左脚踩在赵义交叉的手掌上借力。
赵义稳住承受重量的手掌,猛地向上一抬,孙麻子扒住墙头,右脚在赵义肩膀上再踩,整个人跃到了墙上。
“赵大队,来!”
孙麻子趴在墙头上,朝下伸出手掌。
赵义后退,助跑加速,在墙上一蹬,握住孙麻子手掌,孙麻子使劲一拉。
砰,砰。
两声轻响,两人跳进院内。
“汪!汪!”
两人刚起身,一声狗叫突然响起,墙角狗窝里冲出一只健硕的黑狗,对着两人狂啸奔来。
赵义眼疾手快,当即抬起枪口,上膛瞄准一气呵成。
砰——
黑狗额头上正中一弹,身体软软倒下。
这只狗毛色油顺发亮,眼神凶恶,嘴里还带着血丝,突然窜出固然不会对两人造成威胁。
但会纠缠住两人,同时给黄恩宝示警。
一枪毙掉黑狗,赵义不再隐藏。
“麻子,我去东边,你去西边,小心不要让黄恩宝和他儿子跑了。”
黄恩宝既是保长,又是地主,鬼子没来之前就勾结国民党剥削压迫村里的百姓。
家大人多,小妾娶了好几房。
突然闯进两个凶神恶煞带枪的汉子,一时间鸡飞狗跳,尖叫声响成一片。
“赵大队,没找着,咋办?”孙麻子端着机枪与赵义在后院汇合。
“用不用把他老婆抓了?”
“只诛首恶,不搞连坐。”赵义摇头。
“顺子在后门守着,去看他抓没抓到。”
“老实点,蹲下,不准动!”严厉的呵斥声从高墙外传来。
赵义从里打开后门,门外蹲着个肥头大耳,穿着柔滑的缎子。
看起来能有五十多岁。
旁边,一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女人,身子幼小,还没长开,眉眼中有未脱的稚气。
眼角流下泪痕,破了胭脂。
顺子枪口抬起,听到门页开合的响动。
“哥,这人想从后门跑,让我抓住了。”
“不错。”
赵义走到那人面前,突然断喝,“黄恩宝!”
地上蹲着的那人没说话,但不断哆嗦的身子出卖了他。
“黄恩宝,民国十五年五月,你强娶周家营子村民王满金之女,逼死王满金全家。
民国十四年七月,你以踩踏田地为借口,要求同村村民周瑞祥赔偿大洋一百。
拿不出钱,就将他活活打死。
……
就在三天前,你又新纳了一房小妾,是不是?”
赵义历数黄恩宝所作所为,眼神为之一厉。
“冤枉,冤枉啊……”
“冤枉?你冤枉什么?还没长大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
你还是不是人?”
孙麻子一步冲上去,揪住黄恩宝衣领。
黄恩宝害怕的紧闭双眼,干嚎。
“好汉,她爹妈活不下去,才把她卖给我,我要是不买,她可就活活饿死了。”
“是这样吗?”赵义转头向一旁无声流泪的女人。
“我……”她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我们是八路军游击队,知道周家营有个欺负百姓的汉奸保长。
特地来除他。
只要你说句是,现在我们就毙了他。”
赵义这句话一出,她眼泪流得更凶,单薄的身子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
“俺爹妈带着俺投亲戚,路过周家营,他把俺爹妈杀了……”
眼泪流得更多,哭泣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崔庆才那样的“好汉奸”,毕竟是极少数。
赵义垂敛眼眸,语气冷厉。
“欺男霸女,卖国求荣,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