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卿清荷轻轻拿开头上的手,回学校去了。
妹妹都没叫醒他,却被一声嚎叫吵醒:“这是哪点儿?我在哪点儿?”
姜凌转头没好气地说:“你死了重新投胎了!”
医生噗嗤笑出来,“小伙子!你酒精中毒了!你们都倒了,幸亏这位小伙还有意识,下楼让我们去把你们背下来的。不是他啊,你们真死了!”
“假酒!绝对是假酒!我千杯不醉!”
“别扯着嗓子嚎!一会儿又吐血了!”医生提醒。
“呕——医生,为什么我会吐血?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原来开满谷面临死也会害怕。
“死不了,胃出血,躺好吧。”
“哈哈哈……”姜凌大笑起来,虽然自己很痛苦,但是看见对方更痛苦,就不由得开心。
林妹妹端着一个饭缸走进来,“姜凌哥,来喝粥。”
姜凌吸吸鼻子,一股米粥的清香钻进来,“好香!这不像食堂那白稀饭!”
“我偷偷跑进烹饪班教室熬的,早上店都没开门,也偷了他们一点米。”
“哈哈哈……”姜凌大笑,为了她,妹妹居然偷偷摸摸干这种事!
“哼!”卿清荷红着小脸一扭。
姜凌笑道:“那今天烹饪班上课,老师一进去,就会抽抽鼻子,嗯——是哪位大厨来过这里?这余香绕梁,三月不绝!”
卿清荷笑起来。
开满谷也吸着鼻子,好香!好羡慕!
“我给你带了衣服,你换下。”卿清荷放下饭缸,把一个袋子放他旁边,转过身去。
姜凌举起手,突然叫一声:“啊!”
卿清荷连忙转身扶着他慢慢坐起来,“胳膊怎么了?”
“可能是麻了。”姜凌缓缓放下活动自如的手臂。
卿清荷坐在床沿,端起碗,嘟起嘴,吹吹。
姜凌看着那嘟起来的嘴唇,勺子碰到嘴边了,才慢慢张嘴。
好香好甜!
开满谷躺在旁边床上看着他,凭什么啊?凭什么他有妹妹照顾啊?还这么温柔?
等卿清荷喂姜凌喝完粥,还帮手麻的姜凌擦了嘴,开满谷看着卿清荷温柔标致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开口:“林妹妹……”
“你不要跟我说话!”卿清荷扭着小眉毛,看都不朝那边看一眼,声音大了一些,“我都说了我不谈恋爱,你为什么要把我哥灌到酒精中毒?真的很讨厌!会唱歌是很厉害!但能不能先听懂人话?”
姜凌憋着笑,开满谷不敢说话了,姜凌酒精中毒了是事实嘛,而且要不是姜凌,他们几個这会儿都到阎王爷跟前报到了。
看着姜凌,卿清荷又换了一副温柔的表情和语气,“姜凌哥,你衣服上都是酒味,你把衣服换下来我拿回去洗。这是我让梁远拿下来的你的衣服。”
姜凌拿出来一看,“这特么是我……”
“什么?”
姜凌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这是我攒着准备拿去外面洗的。”
“我都说了我给你洗嘛,你攒着干什么呀?”卿清荷站起来,收拾脏衣服脏碗。
姜凌掏出一串钥匙,“你让他从我柜子里拿干净的,把我的万能充和另一块电池也拿来,我手机快没电了。”
姜凌倒也不是不能下床,只是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他忍不住想多住几天。
卿清荷拿着他的脏衣服回去,打电话到他们宿舍,“你好,请问梁远在吗?”
“他……他出去了,宿舍只有我。”听出她的声音,胡智波连忙说,“我是胡智波。”
“嗯……那能麻烦你下来一下吗?”
“啊!”
胡智波赶忙跑下楼,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卿清荷,感觉脚都走不动了,像个刚学走路的婴儿一样,极不协调地走到她面前,也不敢盯着她看,瞄一眼就撇过头去。
她找他干什么呀?好紧张!心都快跳出来了!
卿清荷把姜凌的钥匙递给他,“麻烦你在姜凌哥的柜子里找一套干净衣服,然后把他攒的脏衣服都拿下来吧。还有他的万能充和另一块电池。”
“啊?”
目光一对上,胡智波什么紧张啊都被风雪卷去,呆呆地接过姜凌的钥匙上去了,嘴里胡乱地念着:“干净衣服、脏衣服、万能充、电池。”
一会儿,拿着一套干净衣服,又提着一桶脏衣服还有充电器下来。
卿清荷把脏衣桶放在酒吧门口,接过干净衣服和充电器、电池先给姜凌拿去。
因为一会儿还要上课,她一路小跑。
胡智波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难受极了。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躲在背后,每一次,他应该像姜凌一样站出来吧。
那样,现在她照顾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卿清荷把衣服拿去给了姜凌让他换下身上满是酒味的衣服,姜凌把手机电池抠下来,换上另一块电池。
卿清荷在他床边放上水壶,“姜凌哥,我要回去上课了,中午莪再过来。”
“好。”
卿清荷又抱着他的脏衣服一路小跑回来,提起酒吧门口的脏衣桶,朝西院跑去。
胡智波站在宿舍楼门口,磨磨蹭蹭地探出一个头来,看着她的背影朝枫香大道跑去了。
可是,现在表白的人都失败了啊!
她都说了很多次她现在不谈恋爱了!
老胡忽然不想去上课,就去诊所看看姜凌。
姜凌一见他,“你疯了吗?我昨晚没回宿舍,你告诉卿清荷干嘛?我理解你担心我,但是大半夜,她难道有办法?”
“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找个理由跟她说话。”
姜凌久久地无语住了。
也是啊!他没回去,老胡没给他打电话却给卿清荷打电话!
看着他的眼神,胡智波有点羞涩地低下头笑,“那是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哎。”
“那要是我死了,你们还能给我一起治丧呢!”
“哈哈哈……”整个病房充满了快活的笑声,然后有人又心酸起来,笑声戛然而止。
姜凌心情最好,既然老胡不担心他啊,那他也没必要担心伤着他了。
“她还是有办法的,大半夜的跑出来找我,在这儿照顾我一晚上。”
胡智波皱眉,“她怎么跑出来的?”
姜凌嘴角一翘,“她从西院足球场钻出来的。”
胡智波震惊地瞪大眼。
“你看,只要担心一个人,总能找到办法的。而不是躺在那里胡思乱想,还要打电话让另一个人也睡不着。”
中午,卿清荷打了饭来,“姜凌哥,你好点儿了吗?晚上还要打点滴吗?”
姜凌头还有点晕,也挺享受卧病在床,但他要是晚上继续待在这儿,她估计又要留下来陪他了。
问了医生可以回去休息,挂完下午的针水也不用再挂了。卿清荷又不厌其烦地问了医生各种注意事项。
旁边床的开满谷不舍地看着林妹妹扶着姜凌出去,他们中毒比较深,还要多住两天。
姜凌深一脚浅一脚,卿清荷满脸忧愁,姜凌看看她,“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吗?多喝汤水,毒排出去就好了。”
“姜凌哥,你以后不许和别人拼酒了。”
“嗯,我知道。”
卿清荷把他送到宿舍楼下,担忧地目送他上去了。
姜凌也干不成别的,晃晃悠悠上楼推开门就躺下了。
室友们都围过来,“被他们喝趴下了?”
“什么啊?老子怎么会趴下?他们喝的是假酒!害老子酒精中毒!他们都趴下了,我还清醒,就是头痛,下楼找医生,又让人把他们抬下来的。不信你们去旁边诊所看,他们是不是还躺那儿?”
“厉害啊!居然喝过了这群少数民族的!”
“怎么喝到假酒了?”
“他们不知哪儿打的酒自己泡的梅子。我还清醒,才难过。开始脑袋里有大汉抡大锤哐哐砸,催吐之后有老婆婆捏小针在神经上刺,现在还有小人儿在我脑袋里荡秋千。”
“哈哈哈……”室友们同情地看着他,也不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
傍晚卿清荷打电话来:“姜凌哥,要我打饭去给你吗?”
“不用,我去食堂。”姜凌晃晃悠悠地起床。
一个大汉飘飘悠悠的,醉酒不会醉到这时候,确实是中毒了。
室友们怕他摔了撞了,围着他,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姜凌仰头看着一个阳台上一排在风中飘扬的衣服裤子,“哎!那些衣服好像都是我的哎!我的衣服为什么会在女生宿舍?”
室友们也仰头,然后纷纷盯着姜凌,刚刚还担心他,现在想杀了他。
老胡眼睛血红,“我特么就该给你把那桶衣服扔厕所坑里!你怎么能让她洗!”
姜凌茫然,“我让她洗了吗?”
老胡更郁闷了,是卿清荷让他把姜凌的脏衣服都拿下去的!是她主动的!自愿的!
到食堂,姜凌就像个大爷坐在座位上,卿清荷端着饭盒打菜,坐到他对面,“姜凌哥,你感觉怎么样?”
“还是晕晕的,还是麻麻的,浑身没力。”
“哦。呼——”卿清荷嘟起嘴吹吹医生推荐的西红柿肉丸汤,喂到他嘴边,“啊——”
“啊——”这个残废巨婴张大嘴。
食堂所有人都想杀了他!
昨晚,一群少数民族小伙在西院楼下给林妹妹唱歌。
今夜,很多还想看热闹的同学却只发现林妹妹宿舍的阳台飘扬着一片男生的衣服。
这不是衣服,这是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