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有孩子在叫妈妈，声音不熟悉，但却又让她整颗心脏都拧巴起来，疼的她忍不住流泪。

“妈妈，我是多多。”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吴倩云眼前的黑暗散去，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一道瘦瘦小小的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让吴倩云瞠目，愣在当场，“多多？”

“妈妈！”小小的身子依偎进妈妈怀里，贪婪地享受着妈妈温暖的怀抱，“妈妈，我是多多，我是多多，妈妈，多多好想你。”

“多多，多多……”回过神来的吴倩云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身子，泣不成声。

她的多多回来了，太好了，她的多多找到了。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滑下脸庞，浸湿睡衣。

“我的多多回来了，我的多多会说话了……呜呜……”

“多多，快到时间了，说正事。”一道温柔的女声传进多多灵魂深处。

多多小小的身体一僵，从妈妈怀里抬起头来，小手捧起妈妈满是眼泪的脸颊，微笑着道，“妈妈，多多已经死了，多多好冷，你和爸爸把多多接回来吧，这样，多多就可以轮回，来生，再做妈妈的好宝宝，好不好？”

吴倩云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泪如雨下，神色惊惶，她摇头，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孩子已经死去，明明他近在眼前，明明还好好地在她怀里。

“多多，妈妈在，我们回家，爸爸去外面买好吃的了，我们回家，一起等爸爸回来，你看，你有弟弟了，弟弟也很爱你，我们都很爱你，走，跟妈妈回家。”抹着泪，不愿意相信真相的吴倩云抱着多多站起身，怀里轻薄的重量让吴倩云的泪水流的更多了，心里的恐惧几乎让她失去呼吸。

“走，我们回家……”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话，转身，目之所及却是一片灰蒙蒙，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妈妈，多多爱你，回去十街，多多在十街那边的殡仪馆，多多等你和爸爸来接多多，多多想回家了……”

“不，多多……不，不要走，不要走……多多！！！”床上的孕妇哭喊着醒来，猛地起身，却发现丈夫正满头大汗的从门口冲进来，“倩云！”

于兴冲进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将妻子搂进怀里，“倩云，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多多来了，他说他好冷，他要回家，倩云……呜呜……”他出去散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公园的凳子上睡着了。

“阿兴，阿兴，你也梦到多多了？你真的梦到多多了？”吴倩云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哭的不能自己，心里那唯一一丝侥幸，正在慢慢退散。

“啊啊啊啊……我的多多……”夫妻俩抱头痛哭。

殡仪馆的电话打过来，曾靖接到了，沉默了一瞬，就起身过去了。

才踏进殡仪馆的园区，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曾靖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想要过去的欲望。

他过去干什么呢？案子已经结束了……看失去孩子的父母痛哭吗？不……他不想看……

亲自办完交接手续的馆长刚准备转身进去，余光扫向大门这边，正看到曾靖踌躇在原地的身影。

馆长皱眉走了出来，“曾警官？”

“馆长。”曾靖扬起一抹僵硬的笑，眼底的悲伤遮不住。

馆长一眼便明了，“曾警官有一副良善之心。”

“我吗？也许吧。”曾靖笑笑，“馆长，我还有事，今天过来，我也就是看看，没别的事，于睿的家人来了吗？”

“没有，所以，我想问问你该怎么办。”

“再等等吧，多少钱，我再给续一个月。”

“一千。”馆长很直白。

曾靖：……报的挺快。

“给。”掏出钱包，“多退少补，我会尽快找到他父母。”

“知道啦，都是老熟人了，你还不相信我嘛。”馆长笑，抬手想拍曾靖的肩膀，被避开了。

“馆长，肩膀还是别随便拍的好。特别是在殡仪馆。”这是常识。

馆长嘴角抽了抽，“你还挺迷信。”

曾靖无语，“这是常识，OK？”、

馆长：“就你英语好，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走了。”

看着曾靖离开的背影，低头将钱揣进怀里，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倒是个心善的。

园区外的街道对面，小小少女沉默的看着园区里那哭的晕过去的女人被亲人抱出大厅，“多多，去吧，跟着回家。”

瘦弱的孩子给少女磕了个头，一滴黑色的泪水从空中滴落，飘落而来，袁篆伸手接住。

“你又收集了一颗鬼泪，恭喜。”系统的声音冷静自持。

袁篆没说话，收起。

“姐姐，我的爸爸妈妈怎么办？”于睿看到好朋友离开，有些着急起来，爸爸妈妈都在医院，他会不会被直接火化？

“走吧，你大姑姑和小姨都过去了。”

“啊？”

袁篆上车，吴天青一打方向盘，驶向远方。

这次的目的地，是市区医院。

袁篆带着于睿赶到的时候，他妈妈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出来了，夫妻俩放进了同一病房，各自的亲属都来了，好几个，于睿的小姨和大姑姑嫣然在内。

进入住院部，确定了位置，袁篆也就不再上前，“睿睿，去吧，爸爸妈妈在等你告别。”

说话的时候，袁篆并没有避开吴天青，后者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也就没有那么害怕。

“主子，他们离开后，会去哪里？”医院里每天都有生生死死，他如果做医生，恐怕心里会出问题，他恐惧生死离别。

“轮回，每个人未来的归宿。”袁篆回答后，看向吴天青，“你害怕？”

吴天青摇头，“只是为多多和睿睿的父母难过，他们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九岁是个坎，他们只是恰好留在了坎外。离开后，又是另一个轮回，习惯了就好。”

吴天青没有回话，也来不及回话，因为他家主子突然快速冲了出去，以至于他差点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

人群中，一男子举起了手中满是鲜血的菜刀，再次砍下去，带着必杀的决心。

周围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向急诊科疾行的医生已经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