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绵细雨之中。

随着将士的怒吼之声彻响天际。

吁....

急速冲刺而来的方向，一声勒令战马的声音响起。

奔腾疾驰的战马，马蹄在泥水之中用力的踩踏了几下，带起地上的泥水，落在将士的盔甲之上，形成斑驳泥点。

坐于战马之上的苍老身影，见着那竖立在后方，随着微风飘荡的‘明’字战旗，以及那一个个严阵以待、拉弓上弦的将士，神情徒然一肃，冲前方的人摆了摆手，言语急促道：

“不要误会。”

“自己人！”

之后，他翻身下马，从怀中摸出一张令牌，高高举于胸前，大声道：

“我乃甘肃总兵宋晟。”

“前来拜见太子殿下、汉王爷，赵王爷。”

“尔等速速通报。”

闻言，杵立于战阵前方的将领，亦是翻身下马伸手接过宋晟手中的令牌，详细端详了片刻，沉声道：

“等着。”

然后，其转身往被护卫在后方的太子朱高炽等人一路小跑了过去。

身处后方的朱高煦三人，方才亦听到了前方声音，见着将士送来证明身份的令牌，彼此看了彼此一眼、点了点头往前方走去。

而那些个方才护卫在前方保护他们三人的将士，见到他们过来皆是不约而同的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顶着细雨，等待的宋晟，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三人。

其拖着略显苍老的身体，丝毫没有在意脚下的泥水，恭敬无比的跪拜下去行礼道：

“微臣甘肃总兵宋晟，拜见太子殿下，汉王爷，赵王爷。”

那些个跟随宋晟一起前来的将士见此情况，亦是不约而同的跟着行礼。

见状朱高炽伸手轻轻的扶了扶跪在地上行礼的宋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老将军起来吧，阴雨绵绵地上全是泥水小心受凉。”

感受着搭在自己手上胖乎乎的大手，其受宠若惊道：

“谢太子殿下关心。”

随后一行人一阵寒暄，也知道宋晟为何如此巧合的出现在此地。

原来他是以自己等人离开京城的时间，以正常行军的时辰估算得来。

片刻之后，宋晟冲几人拱了拱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

“这段时间此地阴雨、臣出城之时，已命人在城中备好驱寒汤药。”

“我们这要不直接去城中休息，吃点热汤去去寒。”

三人此次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之后大军简单收拾了一下，浩浩荡荡往城中而去。

…

入城。

如今的甘肃城，自传回帖木儿帝国进犯之消息时，就已进入战备状态，只许进不许出。

城内、城外，随处看见安营扎寨的大明将士，手握着利刃双目炯炯有神的巡逻，紧密锣鼓肃杀之气蔓延。

特别是在十二月朱棣召开朝会之后，虽当时未能够确定主帅。

但不管是粮草也好，大军也罢。

就已经开始向着甘肃边境这边集结，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准备。

城内一处小院之中，简单洗了一个热水浴，捯饬了一番的朱高煦三人出现在大殿之中。

一直静候在殿中的宋晟，见到来人赶忙起身行礼。

见状三人皆是冲其摆了摆手示意。

朱高煦端起案台上的热茶浅酌一口之后，神情徒然一肃，出声问道：

“宋总兵。”

“此番可探知到，帖木儿帝国如今行至何处？”

“距离大明边境还有多远？”

“敌人战士具体实力可探知？”

听闻这话，宋晟身形一震，思索了片刻之后，回道：

“今日清晨方才有探子传回消息，如今帖木儿帝国行军距离我们边境还有差不多800公里左右的距离。”

“微臣根据贼子的行军速度，斗胆猜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于今年三月左右方能够到达我们边疆。”

“具体实力、因未曾交手，微臣不敢轻易下决断。”

“不过...他们由于长途跋涉，千里迢迢前来，摒弃了一些应有的辎重、未见有任何大型攻城器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之闪过一丝忧色，继续道：

“帖木儿从太祖皇帝开始，俯首称臣纳贡，有着不少使臣前来面见大明天威。”

“对我们大明实力肯定有着深刻的认知。”

“而今他们敢如此大张旗鼓前来进犯，想来必定有所倚仗，想来二十万大军应该实力不俗。”

得到确切消息，朱高煦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朱高炽，沉吟了片刻道：

“老大。”

“你为军中主帅，对此番战役可有异议？”

“继续实行我当初制定的计划，还是…”

此言一出。

宋晟微微一惊，一脸疑惑看向三人。

什么情况？

还未抵达边境，就已经制定好战略了？

感受到宋晟的疑惑，朱高炽沉吟了片刻，解释道：

“宋总兵，此番帖木儿帝国进犯，我等前来迎敌。”

“京中之时，我们制订的策略是主动迎敌。”

“帖木儿帝国大军不管如何精锐，实力多强横，千里迢迢行军，行那么远的距离，已是疲惫之师。”

“同时咱们早已封锁了探子传出消息的渠道。”

“只要咱们埋伏在他们前往我们边疆必经之路上，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定能给予其重创，扬我大明国威。”

“不知宋总兵觉得此计如何？”

感受着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宋晟眉头紧锁，眼神之中尽是思索之意，陷入了沉默。

就如今的策略。

不能说好。

也不能说不好。

其实关于这个对策，他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想过，后来被他直接给否决了。

孤军深入，前往陌生之地作战，没有任何后续的支援。

风险太大，太大了。

倘若稍有任何变故，结果如何真的难以预料。

甚至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半响之后，宋晟回过神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之中尽是忧虑之色，沉声道：

“太子殿下，二位王爷。”

“此计虽好，但以微臣拙见，太过于冒险了。”

“稍有不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微臣以为，咱们修筑工事，排兵布阵就在城中静等他们到来，方为良策。”

闻言朱高炽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朱高煦和朱高燧，迟疑了片刻幽幽开口道：

“老二、老三，你们觉得呢？”

朱高煦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瞥了一眼赵王，目光在太子和宋晟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道：

“不管你们如何想...反正我更倾向于主动出击。”

“此计看似有危险，可一旦成功于我们，将无比的有利，损失也会降到最低。”

话音刚落，房间之中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一时之间气氛变的无比诡异。

宋晟亦是深深地看了朱高煦一眼，迟疑了片刻问道：

“太子殿下也要随军前去？”

刹那之间朱高煦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心中一阵狐疑。

宋晟这老混蛋不会以为他，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或者说以为他想借此机会对老大不利吧？

艹！

混蛋玩意。

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天远地远的人都知道。

对此，朱高煦也懒得解释，瞥了太子一眼选择了闭目养神。

沉寂了小会，朱高炽思索了半响，沉声道：

“我为主帅，哪里有不随军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老二和老三，双眸微微眯了眯：

“宋总兵。”

“就按老二说的办。”

“此战，我们主动出去。”

“你先下去准备，尽可能明日下午我们出兵。”

得勒。

这位爷都一锤定音了，宋晟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不过想着朱棣命人传来的口谕，他心中不由一阵叹息。

短暂愣神之后点了点头，冲一行人拱了拱手前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