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顷刻之间陷入诡异寂静之中。
跪在地上被两人同时呵斥的夏元吉瞬间坐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跑、想离开都不行。
最后只能够老老实实的低垂着脑袋,将自己的嘴给闭上,什么话都不说,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参与感,以及自己的存在感,亦不想眼前这两位爷注意到自己。
咚咚咚....
恰在这时,一道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将殿内凝重、压抑的气氛瞬间给打破。
场中彼此双眸瞪的溜圆的朱棣和朱高煦两人,听着耳边传来的敲门声,不约而同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意。
沉默了片刻,朱棣冷冷的瞥了朱高煦一眼,率先收回了噬人的目光,转而看向门栏处,怒声大喝道:
“进来。”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名小宦官推门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禀报道:
“启禀陛下。”
“太子殿下在门外求见。”
朱棣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什么情况?
老大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沉吟了片刻,朱棣冲其挥了挥手,道:
“传太子进来。”
不多时,朱高炽孤身走入大殿,感受着大殿内的压抑、凝重的气氛,以及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般的夏元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躬身行礼表露自己的来意。
“儿臣拜见陛下。”
“听闻精盐拍卖会举办的甚是成功。”
“得以解决我们大明一直以来困扰的国库空虚问题。”
“特地前来恭贺....”
听了这道贺、恭贺的言语,朱棣一张老脸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喜悦、激动之意浮现,且脸上的冷意却不由得变的更阴冷了起来,半眯着双眸冷冷的环视了眼下的众人一眼,冷哼一声道:
“恭贺、道喜个屁。”
“再多的钱财、银两,国库充盈与朕貌似也没有任何关系。”
“想打个仗,想要远征漠北、剿灭瓦剌、鞑子,一个个都出声反对....”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朱高煦一眼,怒声道:
“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出言威胁朕。”
“说什么一意孤行....最近天干地燥、小心辎重...被付之一炬。”
言语之中,无一不是透露着怨念和怒火。
见状,躬身行礼的太子爷,脸上的神情不由的一变,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之意,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旁神态自若的朱高煦和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夏元吉。
也总算是明白,为何殿内的气氛会变的这般凝重、压抑了。
而反对远征毫无疑问的肯定是夏元吉,则敢出言威胁的人怕只有那个不着调,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汉王朱高煦了。
同时太子爷心中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两人胆子真的是够大的,都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出声反对。
对此,面对老头子这般言语,朱高炽胖乎乎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之意,狠狠的白了一眼朱高煦和跪在地上的夏元吉两人,出声打着圆场,对两人呵斥道:
“你二人怎么回事...”
“如何能这般不知轻重,怎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来。”
“还不.....”
话音未落,神态自若斜靠在椅子上的朱高煦猛然站起身,大手一挥直接出声将其言语给打断,接了过来硬怼了回去,道:
“老大....”
“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了解,能不能少大放阙词?”
此言一出。
原本准备出言打圆场的太子爷瞬间坐蜡,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出言硬怼自己的老二,直接愣在了当场。
之后,其下意识的将看向一旁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朱棣,脸上瞬间狂变,心中暗呼道:
“要坏事。”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就在朱高煦话音刚落之际,站在一旁的朱棣半眯着透着冷光的双眸猛然睁开,直勾勾的盯着坐在椅子上,从始至终未起身的老二,一声大喝道:
“混账东西。”
“给我站起来。”
“就你有本事....目无君上,不尊长辈,还大言不惭,自以为是。”
“真要那么有本事....你将瓦剌歼灭给朕好好的瞧瞧。”
“说老大大放阙词,你自己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话音一落,朱高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慌不忙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毫不避讳的正对怒目而视的朱棣回望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意,呵呵一笑道:
“歼灭瓦剌、鞑子?”
“嗯...很不错的提议。”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何将利益最大化,如何保障大明利益,在儿子看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朱高煦顿了顿,神情徒然变的无比郑重,扫视了眼前的众人一眼,声音变的低沉了起来,道:
“在此之前,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
“这么多年的边境战乱,瓦剌、鞑子也好,沿海倭寇、各族土司叛乱也罢。”
“大明从立国以来,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次,消耗的财力物力无数,劳民伤财...拖衰国力,我们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可否在战争之中得到应有的利益。”
“不说超越战争消费的钱财,可否有一场战役与消耗之事持平?”
听到这话,场中的众人神情一愣,瞳孔之中的双眸下意识缩了缩,彼此望了彼此一眼,有些没闹懂其言语为何意。
打仗什么时候,获得的收益能够与消耗投入钱财持平或者超过?
这貌似历朝历代以来,都是少有发生的事情吧?
倘若真的能够与消耗持平,甚至还有的赚,也就不会出现穷兵黩武、劳民伤财、民不聊生这些个全然贬义的言语了,亦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战争,反对打仗了。
说的不都是屁话吗?
可能吗?
现实吗?
这还用问吗?
就三岁小孩子都能够明白的道理。
想到这里,殿内的三人皆是用像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向侃侃而谈的朱高煦。
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朱高煦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呵呵一声冷笑,道:
“不回答?”
“行!”
“那我再问诸位一个问题,咱们这么多年的打仗,目的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