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
还未从刚才疯狂的刺杀行动中回过神来的袁蒙,听着朱高煦的问话,不禁愣了愣。
片刻间。
他回过神来,惊魂未定的疯狂颌了颌首,道:
“给…给…给…”
“草民都给,绝不食言,绝不食言。”
说实在的。
方才的刺杀。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猜到是何人为之。
能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这般铤而走险的,自然而然是钟家的人无疑。
原因无他。
只因他们李、袁两家,有着能够将钟家给拖入万丈深渊的证据在手中。
以往。
没有朱高煦插手,李、袁两家又有着所谓简单的反制手段,且钟家又想要报复张、王两家人,李、袁两家于钟家来说还有着些许的用处。
并且以钟开然的身份,而两家的人又在钟开然管辖之地。
钟家的人不相信李、袁两家的人,能够翻起什么风浪来。
所以…
钟家的人一直隐忍不发。
未直接对李、袁两家的人以雷霆手段,将两家的人给彻底灭口。
而现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临川府城有着朱高煦的插手,产生了不一样的变数,剑指李、袁两家,且宛然一副要将西江之地的问题给“梳理一遍的节奏。
这般情况之下。
钟家的人自然而然,也就坐不住了。
毕竟他们太清楚了。
一旦李、袁两家人手中的证据,落到朱高煦和锦衣卫总指挥使纪纲手中,他们一家人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如此情况之下。
自然而然坐不住了。
才这般的大胆,做出这样大逆不道铤而走险的事情来。
而这些个事情,身为局中人的袁蒙,亦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般情况之下。
他自然不敢耍什么小心。
将罪证交给朱高煦,钟家势力被连根拔起,他们袁家或多或少还能够留下一些火种存在,毕竟李、袁两家虽于临川府城作威作福。
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犯了罪,身上有罪责。
且就算所有人都有罪,按照大明律例来说,亦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被问斩。
总有人能够活下来。
如若这个时候袁蒙还敢耍小心思,甭说朱高煦这关他能否过的去。
就算能够勉强过去,留下众老弱病残。
钟家的人没有被扳倒,以钟家能够做出这般丧心病狂,刺杀大明亲眼的事情。
鬼知道。
后期活下来的人,会遭受钟家怎么样的报复。
要知道…张、王两家,这可是实打实的前车之鉴。
且张、王两家,还明明于钟家有恩的啊!
其都能这般睚眦必报。
可想而知,对待他们这些,企图背叛的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
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哼一声道:
“唔…不错。”
“识时务者为俊杰。”
“挺好!”
“那就说说吧!”
“尔等费尽心思搜集的钟家罪证藏于何处?”
袁蒙眉宇微皱,沉吟了片刻道:
“回王爷。”
“罪证,未藏匿于袁府。”
“而是一直藏匿于临川府衙之中。”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皆是一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你说什么?”
“藏于临川府衙之中?”
“一直都在?”
朱高煦微微一惊,半眯着的双目猛然睁开,直勾勾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袁蒙。
“是的!”
“由我袁家藏匿之时,都将其给藏匿于府衙中。”
“从来都是如此。”
听着斩钉截铁的回答。
朱高煦哑然失笑。
不过想想也能够明白其中缘由。
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常人的惯性思维,都认为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存放于身边或者家中某处。
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将其给藏匿于府衙中。
只能说这般做,算是有利有弊。
不过对此,朱高煦却是有些许的好奇。
要知道。
罪证,李、袁两家可是彼此换着保存。
袁蒙又是如何将在每次到他藏匿罪证的时候,能够将其给送去府衙中藏匿的呢?
要知道…
府衙可不比别的地方啊!
虽不说戒备森严,但至少算是人多眼杂之地。
其就不怕,被别人给发现?
毕竟这可是关乎着他们一家老小性命的东西啊!
见着朱高煦这般模样,袁蒙非常聪明,赶忙主动解释道:
“王爷。”
“因我之关系。”
“早在去临川府城之际,就谋划暗中有安排我袁家嫡系子弟入府衙为官,算是提前布局,为我袁家留一丝火种同时,也算安插一个眼线,可第一时间知晓府衙内消息,以便不时之需。”
“当然也不是什么大官,就没事负责巡视府衙,守守夜之类的活计。”
“而藏匿罪证之事,一直都是由他完成。”
老狐狸啊!
真的是囧兔三窟。
饶是朱高煦都不得不感慨,这些人思维的超前。
早早的就为自己谋划后路、留后了。
“藏匿于府衙何处?”
“本王……”
“算了,一同去吧!”
“毕竟刚刚都发生刺杀之事,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更为疯狂的举动。”
“府衙中人手更多,更安全。”
说着,朱高煦神情徒然一肃,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身边护卫的刘峰招了招手,吩咐道:
“传我命令。”
“整装待发,回府衙。”
“不过…先将李、袁两家通往城外的密道都给我炸毁了。”
“预防贼子,再企图通过密道入城中。”
“明白吗?”
刘峰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诺!”
“属下这就去办。”
言罢。
刘峰冲着身边的侍卫招了招手,带着人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轰…
轰……
不多时。
两道沉闷的爆炸之声响起。
但着两道声响,却不是于城中炸响,而是于城外炸响。
片刻后。
办妥事情的刘峰回来。
“王爷。”
“事情办妥了。”
“可移步府衙中了。”
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翻身骑上战马,道:
“走…”
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府衙而去。
……
临川府衙前。
负责戒备的将士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
众人皆是不由得神情一肃,半眯着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发出声响的位置,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长枪。
不过待见到一马当先驰骋的身影时,神情肃然的将士面色骤然变缓和,快步上前行礼道:
“参见王爷。”
朱高煦翻身下马,冲着身边行礼的将士挥了挥手,转而看向身后跟着的袁蒙,问道:
“府衙到了。”
“证据藏匿于何处?”
“带本王去吧!”
落后于一个身位的袁蒙,快步上前,而后伸手指了指杵立于府衙正门前的两个巨大狮子形象的石墩中左边的一个,道:
“回王爷。”
“证据就藏匿于其中。”
“就藏在里面?”
朱高煦微微一怔,未多言半分,冲其摆了摆手道:
“唔…”
“去吧!”
收到命令的袁蒙,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往石墩走了过去。
见此情形,朱高煦冲陪伴身边的刘峰颌了颌首道:
“去看看…”
而后,刘峰快步跟在袁蒙身后来到石狮子前。
只见来到石狮子前方的袁蒙,将手深入咧着嘴露出森然獠牙的石狮子口中,对着其舌苔下的一个凸点重重的按了下去。
暮然间。
一阵细微杂乱的转轴响动声音响起。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见石狮子的舌苔和狰狞的獠牙缓缓的缩了进去,露出一个与石狮子颜色几乎一般无二的小方盒,安安静静的呈放在石狮子的口中,如若不仔细看的话,怕是路过都不一定能够发现丝毫的端倪。
见木制小方盒出现。
袁蒙赶忙伸手将其给小心翼翼的从石狮子口中拿了出来。
而后,他没有半分犹豫,正欲快步上前,将从石狮子口中拿出来的物品,交予朱高煦的手中。
“咻....”
“咻咻咻.....”
暮然间。
突兀的利箭奔射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与之前在袁府中的刺杀,和此间动手的刺杀,却是有着天差地别。
袁府中的刺杀,乃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杀,所射出的利箭,都乃暗箭借着黑夜隐匿身形,让人防不胜防。
而现如今所射来的利箭,则一个个乃是明箭,一个个奔射而来的利箭箭头上,都冒着刺眼的火光,一道道射来的利箭则犹如一道道火龙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龙,将漆黑的夜空给撕碎。
“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
见此情况。
负责戒备的将士瞬间回过神来,神情变的无比凝重,腰间的大刀瞬间出鞘,一部分人将朱高煦给牢牢护在最中央,一部分人则是奔着利箭射出的方向疾驰而去,企图从源头上彻底解决隐患。
“混账东西.....你们一个个都眼瞎了吗?”
“没看到利箭射向的是何处吗?”
“都别管本王....”
“赶紧将袁蒙手中的东西给本王保护好,本王没事....就这些贼子还没本事要本王的命。”
听了这话。
正欲闪身往朱高煦靠近,企图将朱高煦给牢牢护在身后的刘峰,顷刻间回过神来,奔行的身形在朱高煦话音刚落之际,给硬生生的止定了下来。
而后,其没有丝毫的犹豫,转头向着还处于愣神中的袁蒙奔了过去。
刘峰来到其近前,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夺过袁蒙捧在手中的木制小盒的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将飞向自己的冒着炽烈火焰的利箭给劈砍开。
与此同时。
其一脚狠狠的踹在处于愣神中袁蒙身上,使其狠狠的摔在地上,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和痛呼之声。
亦在这电石火光之间,袁蒙摔倒的同时,一道火箭贴着右臂身旁深深的嵌入不远处的台阶之上,箭尾颤抖不止。
也正是如此。
摔在地上的袁蒙瞬间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往着近在咫尺的石狮子背后躲去,企图躲过那一道道犹如火龙般的利箭。
见着刘峰木制盒子到手。
朱高煦也没在外面多呆的想法。
虽他不认为以自己的身手,这一个个来自明面上的刺杀能够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但此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利箭不长眼,可不会顾忌他是何种身份,又是何等的贵重,射在要命的地方,该要他的命还不是一样要他的命。
“退....”
“据府衙而守。”
“没必要给这些个贼子硬拼。”
言罢。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大步流星的往府衙中走去。
见此情形,一个个负责戒备护卫的将士,亦没有半分的犹豫,赶忙跟随着朱高煦的脚步,往府衙中走了进去。
待众人入内之际。
奔着利箭射来之地而去的大明将士,也顷刻间抵达了目的地。
没有过多的言语。
一场短兵相接的拼杀,迅速展开。
不过.....
此番府衙所来大明将士,数量可谓是刺客两三倍。
虽一个个刺客站于制高点,有着天然地形的优势,但在一个个身经百战的大明将士面前,也未能够讨到半分的便宜。
不多时。
就全部被赶来的将士给全部歼灭于此。
.....
府衙内。
退入安全区域的朱高煦,半眯着双眸看着一道道犹如铆钉一般,深深嵌入地面、台阶、门柱上还颤抖着尾翼的利箭,面色不知不觉间变的愈发阴沉了起来,身上散发着噬人心魄的骇人冷意。
泥人还有三分水性。
接二连三的刺杀,这般胆大妄为的举动。
着实搞得朱高煦心中很是不爽,对刺杀之事火冒三丈。
致使,戒备护卫他的一众将士,感受着他神情的变化,皆是不由得身形一颤,不禁的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不过片刻的本能反应,顷刻间一众将士回过神来,赶忙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动分毫。
见此情形。
朱高煦‘呵呵’一声轻笑,冷冷的扫视了眼前的一众将士一眼,而后神情瞬间内敛,与方才所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缓缓的打开方才刘峰呈递上来的木制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信件,端详起信件上的内容来,想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具体记录了钟家哪些龌龊事情。
居然能引得这些个刺客,这般的锲而不舍。
刺杀了一次又一次。
而每次的目标,都是针对这小木盒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