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气氛诡异寂静。
哪怕是平日里,心疼儿子、把儿子给看的比任何都要重的太子妃,待能够听着从其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此间朱高煦所言语的话、所言语的事情,可见此间的含金量是何等高。
同时场中的人,也无一人是傻子,或者说是什么都不懂。
而是所有人都能够亲切的感受到,朱高煦此间的言语,乃是真正的没有分毫的私心,乃是实打实的全部皆一心为一家人。
因为这样的话,但凡有一点的私心,但凡有一点别的想法的人,乃是绝绝对对的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能够一下把场中所有的人都给干沉默,给所有人整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都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和举动,感到些许羞愧和不好意思。
就这般。
过了好一会的时间。
见着场中无人言语,见着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不知该如何言语。
朱高煦收回了在几人身上来回巡视和打量的目光,面色中闪过一抹郑重,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场中太子爷的肩膀,之后微微躬了躬身子的,冲着太子爷和太子妃两人,微微行一礼,轻声道:
“老大,大嫂.”
“此间的事情,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然言语。”
“还望几位深思。”
“倘若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也就不在过多的逗遛了,我那边还剩着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咱去处理呢!”
话说到这里,朱高煦识趣的略微停顿了片刻,见众人无话,见众人没什么吩咐之后,他抬手冲着几人摆了摆,没有分毫的犹豫,转身大步流星的奔着,院落外走去。
场中所有的人,皆是面容复杂的目送,朱高煦离去,直到朱高煦的背影消失于门口,亦久久没有收回,观望的目光,场中的气氛安静压抑的可怕。
就这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太子爷率先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脑海中不禁想着方才所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也是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一旁朱瞻基的肩膀,言语虽轻、却是无比恳切郑重的道:
“儿啊!”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这话你二叔说的真的乃是,让人太发生深省了,亦乃是实打实的,言辞字句恳切,都是发自内心和肺腑的为了你好。”
“以往确确实实的,是咱和你母亲太过于放纵你,给予了你太多的便利。”
“已然让你真的有些过于的忘乎所以了”
“所以就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你自幼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人,有些道理方才你二叔和你母亲都给你说清楚了,此件事上孰轻孰重,究竟什么该做,究竟什么不该做。”
“想来于此间,你的心里应该是,比之任何人都清楚,比之任何都明白。”
“咱要求不多”
“只希望,你不管什么时候,或者说往后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好生的多想想,今日发生在这个院落中的事情,以及今日你二叔,对你所言的这些的话语。”
“倘若能够做到这点的话,那么不管是什么时候,纵使你成不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圣明之君,但也绝对不会成为一个昏庸无能、或者令人诟病和唾弃的昏君。”
“可明白?”
闻之此言。
低垂着脑袋,久久不曾出言应承的朱瞻基缓缓抬起头,迎上那落在自己身上,对自己给予厚望和期望的父亲,也已然收起了以往那高傲、带着些许傲娇的小心思。
于此件事情上,朱瞻基没有分毫的犹豫,冲其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请父亲、母亲放心。”
“儿子知晓了。”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今日此间院落中所言的所有言语,儿子必定牢记于心,莫不敢有分毫的懈怠和遗忘,绝对不会让父亲、母亲失望。”
“于今后的日子里,儿子必定严于律己。”
“牢记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绝对不给咱们老朱家,绝对不给父亲、母亲,亦不会让所有人失望。”
这话说的。
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且从朱瞻基此时此刻神情和姿态,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心中的郑重和恳切,以及其真正认真。
毫无疑问
此间的事情,乃是真正的让朱瞻基有了不一样的见识和成长,亦让他于此之间明悟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可以说.
就朱瞻基此间的做态,简直是异常的难得。
看着此间儿子的模样和姿态,站在一旁的太子爷和太子妃两人,瞳孔中的双眸,皆是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满意的亮光,同时目光投向彼此,看到彼此深邃目光下的欣慰。
短暂的愣神之后,朱高炽胖乎乎的大脸上不禁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重重的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沉声道:
“不错,不错。”
“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你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确确实实的令咱和你母亲异常的欣慰,咱的儿子真正的长大了,真正的长大了.”
“好好好,好啊!”
“不愧是咱的好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朱高炽不禁下意识的狂笑了起来。
闻之此番欣慰的笑声,站在一旁的太子妃,亦是收起了之前凝重面容,姣好的俏脸上,亦是于此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面色中带着些许的和蔼和疼惜,伸手轻轻的抚了抚朱瞻基的稚嫩小脸。
虽然没有于此间,多说什么话语,显得略显的有些矜持。
不过从太子妃所展露出的神态,只要不是个傻子,只要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够清晰明了的感受到和看出,此时此刻的太子妃,心情乃是出奇的好,乃是出奇的高兴。
站于两人身旁的朱瞻基,感受着周遭汇聚的善意,来自父母亲的疼惜和疼爱,稚嫩的俏脸上,也不自觉的洋溢出欢快的笑容,伸出稚嫩柔软的小手,一前一后的拉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父亲和母亲两人的手。
此时此刻的画面,显得那不是一般的和谐可亲。
就这般。
过了片刻之后,太子妃率先从温馨的氛围中醒转过来,眸光看着眼前朱瞻基脸上和身上,方才因太子爷愤怒而动手,狠揍之后留下的痕迹,面色中闪过一抹心疼,娇嗔的看了站在一旁的太子爷。
之后,她轻轻的抚了抚朱瞻基受伤的地方,扭头看向院落外,沉声大喝道:
“来人.”
“带太孙下去洗漱收拾一番。”
“传太医为太孙,好生的诊治,看看可否有伤着骨头,可否有受内伤。”
听了这话,静候在门口的张德,没有分毫的犹豫,快速的躬着身子入内,来到朱瞻基的身旁,躬身恭敬的道:
“太孙殿下.”
“跟老奴走吧。”
“老奴这边,早早的就命人,备好洗漱物品,太医亦是早早的就静候在内院了。”
闻之此言,待经过太子妃的一系列言语的提醒,朱瞻基也自是感受着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和不舒服,倒也就没有强撑着,神情恭敬躬身的冲着,太子爷和太子妃两人恭敬躬身行了一礼,道:
“父亲、母亲.”
“儿子告退。”
待行礼之后,朱瞻基则没有分毫的犹豫,转身大步流星的在张德陪伴下,两人以最快速度消失在庭院中。
待到所有人离开之后。
原本喧闹、人声鼎沸的庭院,于此刻骤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太子爷收回了目光,笑脸如花的看向一旁的太子妃,神情带着些许的感慨,笑呵呵的道:
“爱妃.”
“瞧瞧咱们的儿子,这是何等的聪慧和聪明。”
“咱们的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爱妃教导儿子,真的是太厉害了。”
一连串的连环彩虹马屁拍的。
说话的同时,太子爷伸手正欲揽过太子妃的肩膀,意图将其给拉入自己的怀中,与之相拥感受那份柔软和舒适。
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太子妃在朱高炽手伸过来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其心中的意图和想法,很是不岔的瞪了其一眼,紧跟着身子微微一矮,直接从太子爷胖乎乎的臂膀下,给硬生生的躲了过去,压根没给太子爷,将其给拉入怀中的机会。
与此同时,身体紧跟着后退了好几步,与之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内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阴沉和阴翳,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直勾勾的盯着与之近在咫尺,嬉皮笑脸的太子爷身上。
察觉到太子妃的神情变化,朱高炽瞳孔中的双眸,不自觉的缩了缩,眉头于此刻间皱到了一起,于此间情绪的突然转变,搞得有些不明所以和不知所措,不知明明方才好好的,怎么眼下为何一下变成了这副模样,略带着几分惊诧,道:
“爱妃.”
“爱妃.”
“你这是怎么了。”
“方才不都是好好的吗?”
“怎么了?”
“怎么一下又不高兴了。”
“又怎么突然生气了,这是为何啊?”
太子妃闻言,半眯着的双眸缓缓睁开,直勾勾的盯着与之近在咫尺,略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太子爷,冷哼一声道:
“为何突然生气?”
“咱为何不高兴?”
“这个问题,你还好意思问咱,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
“也不想想你自己,就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就你做的那些个事情,也想要咱给你好脸色看?”
“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咱没有发火,咱现如今还能够跟你好生的说话,已然是咱的养气功夫够好的了。”
朱高炽:“????????”
懵逼。
彻底的懵逼了。
这话说的,让本就愣神的太子爷,此刻更是被整的不明所以了起来。
乃是真真切切,有些闹不懂,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亦是令他不禁于脑海中,不停的思索,不停的回忆和回想,自己于之前究竟是,到底是怎么了太子妃了。
但是
饶是他头脑够灵活,心思比之任何人都要细腻,但也是切切实实的没想明白,也真的没闹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貌似他所做的事情,都乃是极为正常,完全没有任何的毛病和问题。
就这般。
抓耳挠腮的想了好一会,朱高炽确确实实的没想明白,不得不舔着脸,没有分毫的犹豫,小心翼翼的出言询问,道:
“爱妃啊!爱妃!”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咱们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明说吧。”
“就别搁这里打哑谜,就别搁这里,说什么有的没的了。”
“咱真的是愚钝,真的实在是有些晕了头,实在是想不到.”
闻之此言,见其这副模样,更是让太子妃气不打一处来,眸光冷冷的瞪了朱高炽一眼,紧跟着一声冷哼,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啊!”
“既然不知道,那么咱就提醒你。”
“看看咱们的儿子”
“有你这么当爹的人吗?”
“那个当爹的人,有你这般的心狠和手黑?”
“把咱们的儿子都给揍成什么样子了?”
“倘若不是咱来,如若不是咱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的儿子给打死了,你才能够真正的甘心和高兴?”
得勒。
这话说的。
也总算是让朱高炽明白了。
这是太子妃的爱子之情、之心的臭毛病又犯了,于此间找他的不是和不对的问题呢!
想着,想着,知晓跟女人讲道理,是没又任何的作用,不得不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断然不敢有分毫的小心思,抬手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微微摇了摇头道:
“哎哎哎”
“哎呀!”
“爱妃啊!爱妃。”
“我这也不是,咱也是不想的啊!”
“这不是因老二,给咱说的那个问题,又正巧瞻基那孩子,正于这边斗蛐蛐,正斗得欢快。”
“给咱给整生气了,一时之间没忍住嘛!”
“教育.”
“就是想着教育一下而已。”
“真没你想的、说的那般的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