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昭然若揭。
或许是四个方向都被堵住了去路,原地里,岳含章只静静地顿足,看起来分毫没有躲避奔逃的意思。
甚至,在岳含章环视四顾的同时,他还拍了拍身上那没有口袋的练功服。
“几位大哥,我是一中的穷学生,身上什么钱都没带,几位要不要……换个地方去发财?”
也正是在岳含章的说话过程之中,他四顾环视,已经顺势将四人的身姿形态,还有外貌特征体现出的细节收入眼中。
没有武学在身。
岳含章先是松了一口气。
但同样的,四人却又显得十分壮硕,那不是气走周天的气血锤炼,而是时间的日积月累在他们身上的沉淀与积蓄。
行走之间,他们的双腿都有些罗圈,但是脚迈着外八字,下盘看起来极稳。
刹那间,岳含章的思绪飞转,四人身后那无形的脉络被岳含章理清,那大抵是居住在棚户区中,并且常年以搬运重物为生的形象愈发饱满。
城郊固然鱼龙混杂,但是在这城市的暗面里,一切都有着既定的规矩,各家的产业都是有数的,这其中能够用到寻常没有气血之力在身的人搬运重物的公司……
一时间岳含章想不到有谁,但他明白,这很好排查,很好打听。
只是线索的发现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也几乎正是顷刻间岳含章想到这里的时候,正面直来的那为首之人的脸上,笑容愈发狰狞且肆意。
“换個地方?换个地方可发不了你这儿的财!爷几个可是打听清楚了的,价值两枚黄籽儿钱的气血丹药。
妈的!你住在棚户区,还买这么贵的丹药?那可是两枚明黄符钱!你吃拧了?败家子!
没事儿,顶好的日子,你不会过,哥几个替你过,东西老实交出来,免你一顿打。
若是嘴还这么硬,哥几个废了你的腿跟手,再自己找!”
说话间,几人宽大袖口之中半掩的手忽地一松,宽大的工装服里,便有一根略比小臂长的短棍垂落,正被他们攥在了手里。
还带了家伙,可是瞧见那短棍之后,岳含章反而心态愈发松弛了下来。
持械搏杀跟拿着短棍互殴,从来都是两个概念。
也正是在这一刹,伴随着机械脑海运转,乐章轰鸣,这一刻,先是无声的音言化作了男女老少的千言万语,在顷刻的统合间,让岳含章略显得烦乱的思绪贯通。
这一场,怎么打,打成什么样,陡然间在岳含章的心中明晰起来。
同样的,机械化心智的濯流化作甘霖浇灌着岳含章的心神,刹那间,属于人生第一场搏斗的诸般忐忑与激涌的情绪全部被抹去。
极致的平和中,岳含章的脸上故意露出了惊讶到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们怎么……怎么会知道……”
或许连岳含章自己都未曾发觉,在机械化心智的辅助下,自己竟还有几分表演的天赋。
似乎是像极了真实的反应,瞧见岳含章的不敢置信,一时间,面前之人笑的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而等到此人发笑,紧接着,在岳含章的身侧,在他的身后,才相继传出笑声来。
也正是在这种凌乱而毫无默契的围攻之中。
侧旁的三人分明距离着岳含章还有一段距离,但为首的正面之人,一面笑一面走,已经离着岳含章很近了。
五步,四步,三步——
岳含章有自知之明,他还没有练好步法,仅以九宫步的练法打下来的基础,岳含章仅仅有信心,能够在接连两步踏出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发力不散乱。
——二步——
那被岳含章的表演引动的狷狂笑声像是才从这人的喉咙里刚刚挤出来。
岳含章等待已久的时机却已经近在眼前。
一念起时,在动静变化之前,岳含章便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形神合一的状态之中。
同时,宁寂世界中,机械乐章开启了第三重奏响,观想的法门映照着岳含章的心神记忆,那发源自一双暗金色兽瞳的惊颤魂魄的疯魔气,从岳含章的心神中怦然爆发!
这不是练法,这是打法!
刹那间,岳含章便忘记了自己身侧与身后的威胁。
他的一切心念里,只有眼前之敌!
唰——
掌还未出,两步连踏之间,岳含章魁梧壮硕的身形,便已经带出了练功服的破空声。
面前之人那松松垮垮的身形,落在岳含章的眼中便是空门大开。
第二步跃出的刹那,岳含章便已经拧动身形,右手平直抬起戳出的刹那间,他的手腕像是在这一股力劲的末梢微微颤动着,如灵蛇游动一般,连带着手指的微微变化,也几乎那毒蛇吐信一般。
可惜,这等武学变化之中的精妙,眼前之人愣是瞧不出半点儿来,他只看到一道身影像风似的闯到自己的面前来,紧接着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手中的棍子刚刚举起,便有一指像鬼魅似的,忽然间在自己眼前一划。
霎时间,一双眼皮便痛极,旋即眼泪横流,让他失去视界的同一时间,慌乱里竟忘了要将举起的棍子砸落下来。
这一步慢了,这一仗里便再也没有了此人的事儿了。
虿指横滑而过此人眼皮的顷刻间,岳含章手腕一拧,小蒲扇也似的手掌便已经在此人的一侧张开。
这才是岳含章最为熟稔的身形姿态,心中那一口气也正在这一刻蓬勃到了极致。
发力如疯魔!
啪——
惊雷也似的耳光声音炸响!
谁又说,打耳光不算是掌法了?
这刹那间,便见一股巨力,扯着那人的面皮,扬起他的脖颈,便要螺旋似的打着转飞起来。
可到底不至于真个飞起来,但是原地里,此人头牵引着身子顺势半拧,紧接着,整个人便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的倒在了原地。
咣当——
那是短棍脱手,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电光石火间,事情便如此急转直下。
那三人像是被人捏住了脖颈一样,狷狂肆意的笑声还未彻底升起调来,便在这一刹戛然而止。
紧接着,浮现在他们脸上的,是某种超出了预料的茫然与不安的神情。
与此同时,原地里,瞥了一眼脚下睡得正香甜的人,岳含章这才回首,那一双惊颤人魂魄的眼眸,映照晚霞的金色,在疯魔恶意的渲染下,像是在燃烧着一样。
吸——呼——
仿佛是出手之后,那一刹凶意的残存余韵,正在被岳含章吐出一样。
“就这点儿本事?你们吃拧了,也敢来拦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