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徐师锦说的很是情绪激昂。
仿佛这一场手术,所关乎的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成败,他那若暴猿也似的大成武夫般的妖异身形所承载的,更是整个颂圣教大业的一部分。
他给自己赋予了别样的色彩。
如此一来,某种别样的豪迈情绪从他的心神之中不住的翻涌着。
他思绪里若妖兽一般邪异的那一部分被激发。
于是,等到话音将将要落下的时候,众人甚至能够看到他神情逐渐变得狰狞的趋势。
浑身筋肉的紧绷似乎预示着力劲不受控制的爆发。
但是全身缠满的束带死死的将徐师锦的身形全都束缚在了手术台上。
很快。
伴随着一罐药剂被打入体内。
徐师锦狰狞的神态变化戛然而止。
他很快也不再挣扎,而是获得了婴儿一样的睡眠。
与此同时,伴随着那一群白大褂医者的忙碌,关于颂圣教所掌握的这条完全妖化的修途,最后的验证手术得以开启。
而自始至终,无边的沉默萦绕在整座厂房之中。
远远地一众人,自始至终都以或者沉默或者麻木的神情,看着手术的开启。
那份激昂情绪,甚至像是徐师锦在狰狞妖异状态下的反应一样。
他没有能够感动任何人,他只感动到了他自己。
很快,伴随着数据导线在徐师锦浑身上下的连接。
玄机墨玉屏幕上,类似改造修士的体内监控一样的界面得以展示。
那些不断流淌着的冰冷文字、数字瀑布,在这群白大褂医者的眼中似乎具备着别样的魅力一般。
很快,根据着屏幕上不同的数据的变化,这些医者像是敲定出了一个独特的顺序,将一枚枚带着粗长针头的针管,直接在腹脏处深深地扎进了徐师锦的体内。
针管内,是不同超凡妖兽的器官所精炼出来的萃取液。
伴随着这些药液的注入。
仿佛是猛兽在不断的妖化累积之中,最后彻底突破藩篱,化成妖兽一样。
这些萃取液也引导着原本便沾染着浓烈妖气的腹脏器官,在更为深层次的妖化着。
这一过程在科技与狠活的加持下很是迅疾。
但是又在精密仪器的监控和掌握下,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异变。
徐师锦的身形筋肉在不断的朝着更为非人与夸张的程度变化着,但是自始至终,他的身上不曾有鳞片,不曾有兽发涌现。
他仍旧维持着最基本的人形轮廓。
这才是整個妖化修途手术的核心。
他要的不是如同改造修士手术那样,只是用妖兽的超凡器官来作为掌握超凡能力的动力源泉,人仍旧是修士自身,却与超凡器官天然有排异性,邪化的隐患伴随众生。
他要的也不是完全异化成妖邪,以付出理智在内的一切任何惨烈的代价,来换取看起来甚是狰狞与可怖的战力。
整个妖化修途手术的核心,是为了造就一个全新的种族,一个在手术控制下完全可控的人形妖兽!
人形便是最好的遮掩。
而一旦驻足在了真正妖兽的领域,那么不论内中的腹脏如何深度妖化,都不会再有邪异的隐患诞生。
从来都只听闻过有人族修士变成妖邪,却未曾听说过有强力妖兽变成妖邪。
这似乎也是妖族才是世上一切超凡力量源头的佐证。
而长久的经年以来,人族所谓的超凡道法修士,不过是在“拾人牙慧”,不过是在攫取着妖兽超凡能力的边角料来沾沾自喜。
这似乎也是人族在北庭节节败退的缘故。
这是人族修士所无法抗衡妖族的根源!
所以从北庭都护府昔日只剩下了几座残城的时候开始。
有着某种思想已经在颂圣教中诞生——
现状的勉励维持不过是饮鸩止渴,想要真正得以扭转人族与妖族的大局,便需要更有勇气去探索超凡的根源。
颂圣教的人并不认可这是所谓人形妖兽化的说法。
妖兽超凡器官也好,妖血也罢,一切都是承载着真正强力的超凡力量源头的载体而已。
这一手术的真正关隘,在于通过容纳载体,将这强力的超凡力量的源头,如同烙印在妖血一样,烙印在人族的躯壳和血脉里。
此后,唯有人身与妖身再没有根基源头上的区别。
才是真正两族可以分庭抗礼,甚至是人族反败为胜的时代。
而这一状态下的理想存在,便是新人类,便是新修士。
此刻,萃取液对于徐师锦脏腑器官的诱导只是第一步。
很快,伴随着他通体筋肉剧烈的膨胀,一枚枚输血管扎在了他肢体不同部位的各处血管之中。
而这些输血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台一人高的厚重仪器。
仔细看去时,那仪器上甚至还喷涂有铭鸿张家的LOGO,而在这台厚重仪器的另一端,同样的输血导管,则连接着一个个比人身还高的玻璃罐。
这些玻璃罐中,有一眼得见的高能药剂。
还有不少鲜红的、粘稠的,明显能够看出是被萃取精炼过的妖血。
此刻,这些也在被源源不断的抽取着,汇聚在了那台仪器之中。
它们仿佛参与到了徐师锦鲜血在机械中奔流的过程。
很快,不断地有着鲜红且妖异的血液从仪器中产出,被重新灌注回徐师锦的体内。
而在仪器的另一端。
则有着某种废弃的,带着些乌红色的浑浊液体,像是从这一过程中被析出。
而很快,伴随着这些全新血液融入徐师锦的身躯,他身形筋肉的膨胀非但不曾止歇,甚至更进一步变得疯狂迅疾起来。
只是再变化的时候。
属于明显的一眼科技与狠活的非人形态不复再有。
那体型仍旧很夸张,但是此刻,血液的奔流,像是将他漫长的“发育时间”凝缩了一样,那膨胀的过程中,一切的夸张之处竟然相互和谐着统一,竟具备了某种怪异的自然感。
也正此刻。
白大褂的医者中,一部分人分出,监视着玄机墨玉显示屏,另一手拿着好几根连接着仪器的导管。
不时间随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变化,而将不同的药液灌注到机器中,参与那全新血液的塑造。
而另一部分的白大褂医者则在精密机械的辅助下,很迅速的在出血点最少的情况下,割开了徐师锦的筋肉。
一截截已经跟不上血肉生长的骨骼被刻意的打断,被钻取出直通往骨髓的孔洞。
紧接着,当导管卡口在这些孔洞上的时候。
某种像是液态金属,又像是骨骼水泥一般的存在,闪烁着妖异的超凡灵光,夹杂着些许的赤红血色,被灌注入了徐师锦骨相的血髓中去。
很快。
伴随着这些骨骼相继的蓬勃生长。
原本愈发膨胀的血肉在这一刻得到了真正契合的骨架支撑。
那种怪诞之下的自然与和谐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而在无影灯的照射下,他们也很惊喜的看到了那些骨骼上,顺着原本被刻意打断的裂痕,所蔓延出来的更多实则坚实的细密纹路。
灵光在其上流淌。
一切自然而然,却呈现出了妖文才有的邪异姿态。
但好像也正是在此刻,这具身躯驻足在了妖兽化的领域中,真正触碰到了超凡的源头。
仿若是厚积薄发一样。
野兽在妖化的累积之中,彻底毫无保留的朝着妖兽层阶冲击而去。
自我的超凡力量开始在血肉之躯中诞生!
也正是此刻。
玄机墨玉之中迸发出了刺耳的尖鸣警报的声音。
仔细看去时,那是徐师锦的脑波在剧烈的颤抖着。
这是他沉睡的思维,在超凡化的过程中,所必须得承受的超凡妖兽层阶的凶戾风暴冲刷。
这实则才是这已经筹备的完全的手术过程里最为凶险的时候。
但是同样的,科技与狠活也仍旧有着用武之地。
伴随着一罐又一罐紫金色絮状,有如脑叶武学药剂一样的存在被从脖颈处打入。
很快。
像是有着源源不断的人性加持着他理智的存在。
那剧烈的尖鸣声中,徐师锦的脑波剧烈的起伏着,却始终不曾崩断。
而与此同时,现场还有高手,正关注着徐师锦的脑波起伏状态,临时对于脑液武学药剂进行微调,以确保其能够更好的发挥作用。
也正是在这一刻。
骆兆青忽地开口问道。
“这样就行了?”
为首的医者略显得恭谨的点了点头。
“这是手术最后一个难关,过了这一关,剩下的植入玉骨平衡身形生态,还有全新版本改进的拟态生物战甲,都不再是什么难题。”
“这么说,他已经算是成功了?”
医者显得有些傲然。
“甚至可以算是已经成功了!”
骆兆青点了点头。
“你们往药剂里加了什么,来维持他的人性?”
“七情六欲的失衡很危险,即便没有邪化,也容易塑造成人形的猛兽牲畜,所以,我们往其中增加的,只有一种念头——忠诚的念头。”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往里面加一些仇恨的情绪呢?专注的仇恨于某一个人的念头呢?”
不等医者有所回应,一旁的黑袍老者就稍稍皱起了眉头来。
“老骆,再用盘外招……不说姜田两家有没有放松警惕,只说他刚刚完成手术,要知道,在岳含章的身边,有个丫头,可据说是诸象修士!”
闻言,骆兆青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不过是曾经有过所谓威压展露而已,都是捕风捉影的说辞,即便是真,这等跳过了武道根基的诸象修士,两相之间无法圆融统合,有太多可以针对的办法。
手术已经成功,这论证修途,检验战力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吧?”
“好不容易有了手术样本,若是他不幸折在姜田两家手里……”
不等老者说罢,骆兆青一指玄机墨玉屏幕上的数据流。
“这才是他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战力的检验不过是他对于圣教最后的意义而已!
还他为吾教开了一条璀璨的前路……
我意已决,不要再多说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骆兆青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轻蔑。
一抹弃之如敝屣的轻蔑。
他缓步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医者的肩膀。
“先生,真正与吾教的荣耀合为一体的,真正为吾教开启一条璀璨前路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