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宋锦,你得了吧,我今日说不定就是你以后的下场。”
宋绣磨牙地气愤说道。
宋锦笑出了声,温柔至极似的说道:
“绣儿呀,我今日方才知道,还欠你一声谢谢。若不是你把亲换了,在这里洗衣服的人就是我了,真的谢谢你,绣儿。”
说完最后一句,宋锦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可把宋绣气得脸色发青。
第一次,她对自己换亲产生了怀疑。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该死的病秧子没死,还中了童生。
最令人气恼的,是那病秧子总是护着宋锦!
去读书还要把宋锦接去县城享福,还有李氏那个没用的,对宋锦也好得不像话!
凭什么?
凭什么宋锦不干,她却要干?!
宋绣越想越是生气。
突然,她站起来一把将盆里的脏衣服掀翻,还泄愤似的上去踩了好几脚。
正好被出来的老刘氏看个正着。
“你这贱皮子,竟敢将衣服扔地上踩!这恶毒的心思终于暴露了吧,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老刘氏抡起一旁的扫把,冲着宋绣就打去。
宋绣尖叫一声,开始到处躲避。
一追一逃。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闹出了千军万马的动静。
宋锦在屋檐下瞧着,连李氏都被这大动静闹得从屋子出来,一看到宋锦在旁瞧戏,心里也好笑。
“来,找张凳子坐坐。”
李氏含笑地拎来一张木凳。
宋锦忙不迭相让,“母亲来坐,我站着就行。”
这边婆媳里相处融洽,另一边却鸡飞狗跳,连周围的邻居都吸引了过来。
不一会儿。
院门口就来了几个大娘和婶子。
一个个对着院子里的老刘氏和宋绣指指点点。
“哎哟,刘婆子这是要整治媳妇了!”
“我瞧见秦秀才没走多久吧,转身刘婆子就欺负他的小媳妇,不怕他下次回来得知真相恼了?”
“这小媳妇细皮嫩肉的,刘婆子也舍得下手呀!”
“哎哟,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媳妇敢躲的,这小媳妇不太省心……”
宋绣本来恼恨。
还想着怎么让老刘氏倒霉。
当看到有外人在了,这下什么都不敢做,连忙做出小媳妇受欺负的模样,这名声可不能坏了。
本来她被追着躲着,没有乖乖任由婆婆打骂,就难免落下话柄。
宋绣一咬牙,泪眼哗哗地流。
“呜呜,都怪我洗衣服太慢了,是我不小心掀翻衣服盆子的……不是我婆婆掀的,婶娘们千万不要误会我婆婆。”
宋绣一边哭,一边各种阴阳老刘氏。
开始老刘氏没发现。
后来打累了,发现围观的一群娘们,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还有人对老刘氏说教。
老刘氏是那种能让人说的吗?于是叉腰跟人对骂了起来,大骂人家咸吃萝卜淡操心。
宋绣反倒是脱身了,跑去收拾起院子的衣服,闷声不响的,像是任劳任怨的小媳妇,偏又一边无声掉眼泪,一边洗衣服。
那模样儿别提多可怜。
跟戏文里那个被地主家压榨的奴婢似的。
真有两个年轻的媳妇同情她,主动上去帮宋绣捡起衣服,还小声地安慰她两句。
李氏看到这里,“你这庶妹不是省油的灯。”
“这不是挺好吗?”
狗咬狗,一嘴毛。
谁赢了谁输了,对于宋锦来说都是乐子。
李氏侧目看到儿媳妇浅笑温柔的眉眼,却说出这种令人听了凉飕飕的话。
得了,也不是个省心的。
等老刘氏将看戏的人赶走,再来到水井旁,举起扫帚就打了宋绣两下。
宋绣本来能躲的,却不知为什么没躲。
等外面传来一阵倒抽气声。
“这刘婆子就是个恶毒婆婆,让人家小媳妇给她洗一大盆衣服了,还要一边干活一边毒打。”
“不把媳妇当人看呐。”
“以前不是吹嘘对媳妇多好吗?原来这就是好啊。”
“没想到刘婶子是这种人……”
本来该被赶走的那些老娘们,又从院子里探头。
当中以损老刘氏最为卖力的,正是王婆子了,往日在村子里她就最看不惯老刘氏。
上回打架这才过了多久,心里还记恨着。
一听老秦家有热闹瞧,她跑得最快。
宋锦和李氏不知何时已经回去屋子里了,外面有邻居来围观,二人再在一旁光明正大看戏就不适合了。
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
适当避开是应当的。
经过今日老刘氏在村子里的风评,怕是要坏上两三分,要知道老刘氏这人平时最好脸面,当她回过味了,大概会气得睡不着。
这晚上宋锦心情都特别好。
睡了个美美的一觉。
是嫁入秦家以来,为数不多舒心的一日。
连药铺被人盯上的郁气,都因此一下子没有了。
翌日,天色还没亮。
外面又有大动静,是老刘氏去敲宋绣的门,骂骂咧咧的要她起来做早饭。
宋绣被迫早起。
自然又是一阵闹腾。
唯一可以压制老刘氏的秦老头,昨天送秦明松去府城,回来得还没有这么早,因此没有人阻止老刘氏作妖。
说来也是宋绣人缘不好。
整个秦家十几口人,就没有一个会向着她的。
今日秦家几房人起了个大早。
起来天都还没有亮,还是黑呼呼的,东边不见一丝光亮。
平时这个时间,他们还在睡觉的,可今日老刘氏不知发什么疯,闹腾得大家都没得睡了,秦老大三兄弟最先出来。
外加八卦的小刘氏。
其他人是醒来了,还没有出屋子。
小刘氏过来厨房,即见到老刘氏压着宋绣做早饭。
宋绣说不会。
没关系啊,老刘氏会做。
老刘氏一步一步教宋绣来做,做不好她一扫帚就打到了宋绣的身上,痛得她哇哇叫的。
“我告诉你小宋氏,我儿子留你在家,就是要孝顺我的,你不孝我就让四儿休了你。”老刘氏真将秦明松的话贯彻到底。
宋绣表面上哭得狠。
心里对老刘氏却恨得要死。
甚至连秦明松都恨上了,若不是他离家之时,还装模作样说上那么一句,老刘氏敢这么过分地折磨她吗?
老刘氏把宋绣整治得不敢反抗。
做早饭不能出错。
一出错了就是一扫帚!
是真的打人!
小刘氏围观了全程,吃惊得不行。
林氏和宋锦过来也看见了。
三人退到了厨房外面,都没有进去。
小刘氏心有余悸地小声道:“我没有想到婆婆整治人这么厉害。你瞧宋绣先前多能,现在都不敢吱声了。”
林氏闻言低下头。
宋锦倒是留意到林氏的异常。
这些显然林氏是经历过的,小刘氏命好有娘家撑腰,老刘氏不敢动她,岂不是只能磋磨林氏?
林氏每日也要干不少家务。
从早到晚的,实实在在的。但是乡下媳妇大多是如此。
同为女子,宋锦同情林氏。
但现在的她,连自己都活得小心翼翼,谈何去帮助别人?
一整天,宋绣被老刘氏拿捏得死死的,直到秦老头下午回来,这一场闹剧才终于消停了。
起因还是宋绣气得小腹生痛。
请来秦三叔公把脉。
说是疑似有了滑胎的迹象。
三叔公对此不擅长,建议秦老头去镇上请大夫。
秦家人又急急忙忙去请大夫来给宋绣安胎。
老刘氏也不敢再闹腾了。
现在后悔得要死,就生怕这孩子没了!
宋锦看到床上躺着的宋绣,看向老刘氏那暗恨的眼神。
这秦家未来的日子,想消停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