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
当定城王听到这样的话语时,心里那种激动自不必说。
之前拓跋钊就传信给他,说了慕容伏允的一些计划,所以他也知道慕容伏允现在正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南下收复赤水源。
可既然要南下收复赤水源,那慕容孝隽的事情是不是得先有个结果?
之前他还不知道怎么伙同大家说服慕容伏允,但现在他知道了。
攘外必先安内!
当即,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让人传信给了拓跋钊。
当拓跋钊收到定城王的书信时,也是一脸的兴奋。
当即就让人在城里放出风声,主要还是讲慕容孝隽为了慕容婉秋遇刺一事,如今和定城王在浇河郡斗得难分难解。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慕容伏允看看,慕容孝隽到底有多在意他闺女。
而他闺女是谁啊,如今的大明王妃。
到时候大战一起,慕容孝隽会不会因为他闺女从而转投李承乾?
慕容伏允本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他连自己儿子都不信,还能真有多信任慕容孝隽不成?
再说了,拓跋钊让人在城里传言的东西又不是假的,这事儿只要到浇河郡稍一打听就清清楚楚。
他这么做,只是加大慕容伏允对慕容孝隽的不信任罢了。
如果放在平时,那还没什么,但眼下,慕容伏允正准备南下收复赤水源,那这一切就不好说了。
而就在慕容伏允疑神疑鬼的时候,拓跋钊又放了一剂猛料。
浇河郡太过于富裕了,富裕得其他各部都眼红。
当其他各部还在朝不保夕之际,浇河郡却是安然无恙。
可问题是浇河郡怎么富裕起来的?
去年的时候,大家还都是难兄难弟,怎么今年你浇河郡就这般富裕了?
这也引得不少百姓的不满。
这世道就是如此,患寡而患不均!
如此一来,又有无数难以为继的百姓悄悄的朝着浇河郡而去。
他们此行是为了干什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这一日,拓跋钊正在自己府上猫冬,慕容伏允的亲兵却是突然上门,说是大汗有请。
一听这话,拓跋钊就知道慕容伏允是什么意思了。
他现在,也急需将慕容孝隽彻底斗下去。
没坐到国相之位他还不在意这些,可既然坐上来了,谁还不想把这個位置坐稳下去?
但从能力来说,他自己都清楚,自己不是慕容孝隽的对手。
这国相一职之所以落在他的头上,说白了全都是慕容伏允暂且对慕容孝隽的一种不信任或者说是一种考验,一旦让慕容孝隽重新获取了慕容伏允的信任,他这个国相之位早晚是别人的。
就凭这一点儿,他也要斗得慕容孝隽难以翻身。
政治上的倾轧从来就是如此,不需要多大个理由,单单你挡路了,就罪该万死。
“参见大汗。”进入慕容伏允的王帐,拓跋钊拱手施礼。
慕容伏允笑道:“来人,给西海王看座。”
待拓跋钊坐下后,慕容伏允笑道:“关于高昌王,你怎么看?”
一听他这么问,拓跋钊心道,果然。
大汗怕是要对高昌王动手了。
“高昌王乃我吐谷浑股肱之臣,追随大汗多年,在大汗复国之路上,也是劳苦功高。”拓跋钊当即笑道。
他这话自然没安好心。
平时说说也就算了,这会儿你说这话,慕容伏允只有一个想法,什么劳苦功高,那他妈叫功高盖主!
所以听拓跋钊这么说,慕容伏允的心里更是恼火,当然,他也是喜怒无形于色的人,当下也是笑道:“这倒是,当年复国之路道阻且艰,若非有高昌王一路扶持,本汗怎能有此壮举。”
对于慕容伏允,拓跋钊也是尤其的了解,闻言却是说道:“大汗此言差矣,高昌王虽然劳苦功高,但怎能掩盖大汗之锋芒,昔日复国之时,大汗当居首功!”
拍马屁嘛,他还不会拍么?
他说完,慕容伏允笑了笑,也不多言,这话很受用,但本汗得矜持啊!
拓跋钊见状,又笑道,“曾经的高昌王,的确是我吐谷浑的股肱之臣,可如今嘛,高昌王却是……”说着,拓跋钊摇了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
慕容伏允一听就来了兴趣,这是他想听的啊。
“西海王有何见解?”
拓跋钊故作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最近微臣听说,高昌王因其爱女遇刺一事和定城王在浇河郡斗了个难解难分,但我们都知道,之前定城王潜伏去大明究竟为何,这高昌王不辨是非,在国朝危难之际,因私怨强加罪名于定城王,实属不该。”
慕容伏允闻言,点了点头。
在这事儿上,定城王是背了黑锅的。
而且,他很清楚,当初他让屈突部潜进日月山,可没有行刺谁的意思。
在日月山行刺李承乾,他脑子又没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至于行刺慕容婉秋,更是无稽之谈。
“这事儿本汗清楚。”慕容伏允说道,“当初屈突部是受本汗之命潜入日月山,目的是为了营救那逆子,谁知最后竟然传出了定城王欲要行刺慕容婉秋的消息出来,实在是荒唐,荒唐至极!”
拓跋钊听他这话愣住了。
我操,这事儿我们虽然都猜到了,但真没想到你会说出来啊。
他也是迅速在脑海中将这件事儿给过了一遍。
当即,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慕容伏允这是想借此收拾慕容孝隽了,但还没有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否则这样的事儿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想借此彻底扳倒慕容孝隽,从而坐稳他的国相之位,如今,整个吐谷浑,有能力和他一争这国相之位的也就只有慕容孝隽了。
“若是按照大汗所言,此事怕有蹊跷啊!”拓跋钊当即说道,“既然大汗当初命屈突部潜进日月山是为了营救大宁王,那怎么会传出是为了行刺慕容婉秋呢?
而且,微臣听说,这消息还是慕容婉秋亲口说出的,大汗,这莫不是高昌王和慕容婉秋故意串通的?其目的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他没说,但慕容伏允自己会脑补的。
当即,慕容伏允脑子里也是闪过千万个念头,其实有些念头他早就仔细的琢磨过。
否则,他又岂会因为些许流言就开始怀疑慕容孝隽。
“高昌王怕是会成为我们南下的阻力。”过了片刻,慕容伏允说道。
拓跋钊一听,当即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汗,攘外必先安内!”拓跋钊说道,“若是我们想借着大唐出兵高句丽的工夫收复赤水源,那么浇河郡一定得……
而且,浇河郡是我们南下的桥头堡,不容有失啊。
高昌王此人虽然忠勇,但有慕容婉秋在其中牵线搭桥,恐有不可言之事发生。
试想一下,高昌王如今要是归属大明,手中既有雄兵数万傍身,又是当朝国丈,未来明王要是回了大唐,他的身份只会更一步的水涨船高。
不得不防啊!”
“攘外必先安内?”慕容伏允细细的揣摩着这句话。
他觉得这话没毛病。
要是内部不稳,那在对外作战之时,就是一个隐患。
这种风险他不想,也不愿意承担。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慕容伏允想了想,说道。
慕容孝隽经营浇河郡时间太长了,在浇河郡,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纵使是他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拓跋钊却是笑了笑道:“大汗其实不用烦恼,如今不妨先试探高昌王一二。”
“哦?如何试探?”
“简单,如今大家都知道浇河郡富庶,但各地却是食不果腹,纵使微臣的领地自入冬以来也是饿殍遍地,当然这是微臣无能,对此微臣倒也无从辩解。
可如今整个吐谷浑都是如此,作为吐谷浑的名王,高昌王是不是应该救济一下各部?
若是高昌王愿意,那就说明高昌王尚且还有忠国之心,可若是高昌王不愿意,那……”
一听拓跋钊这话,慕容伏允瞅了瞅他,心说,这家伙,是真的蔫坏蔫坏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对他此时来说,倒不失为一个良策。
若是慕容孝隽应允了,那是好事,顺带的还削弱了慕容孝隽的实力。
可若是慕容孝隽拒绝了,那就真的说明他有了私心。
只是吧,慕容伏允把有些东西给忘了。
那就是人的贪欲。
……
在慕容伏允准备试探慕容孝隽的时候。
日月山,李承乾的文华盛宴终于开始了。
贞观七年,正月初十,正午。
可能是老天爷知道李承乾要举办一场文华盛宴,所以猫在云层后一个冬天的暖阳,终于探出了头。
至于裴默这些元谋旧臣之后,是一个不落的全部混了进来。
当然,说是混也不合适。
此番文华盛宴说白了,就是李承乾为他们举办的。
既然要让他们入仕,总得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是。
除了他们,从各地赶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整个大明,尚且没有入仕的,又自负有几分才学之人,几乎都聚在了一起。
这段时间,日月山那也是好不热闹。
“殿下,人都到齐了。”
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的李承乾抬了抬头,道:“既如此,本王这就过去。”
对于所谓的文华盛宴,他其实并不怎么看重,说白了,就是他做的一场秀罢了。
当李承乾来到偏殿的时候,大殿之中已经分坐了上百人。
看到这个场面,李承乾也是暗自摇头。
大明立国也有大半年了,但在野的文人却是只有这么多……
就这,还有不少从大唐而来寻摸机会的投机倒把之徒,这足以说明了这个年代的教育普及率差到了什么地步。
“参见殿下。”众人见李承乾进来,当即起身施礼。
李承乾点了点头,摆摆手道:“不必多礼,诸位都是饱学之士,今日齐聚一堂,当是盛景!”
说完,李承乾就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众人闻言,还是有些拘束的。
除了裴默等人,他们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纵使是裴默他们,其实也差点儿意思。
“殿下自立国以来,注重文教,颇有一代明君之风。”
当即就有人拍起了马屁。
李承乾笑了笑,道:“明君不敢当,只是本王深知,知识乃是救国之道,今日邀约诸位赴宴,诸位只管畅所欲言。
诸位都知,大明尚且有三部尚书空缺,这三部尚书,未必不能从尔等中检拔而出。”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心中都彻底沸腾了。
别说三部尚书,就是捞个侍郎,再不济混个一县县令,那也够了啊!
当下,众人就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而见他们这般,裴默心中暗喜。
和这些人同台竞技,他是一点儿压力都没,至少,这些人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在这样的场合里,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李承乾却是不在意这些,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多时,众人仿佛也觉得自己这般乱哄哄的有些失礼,这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见状,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之前本王就说了,今日畅所欲言。”
他对于这里面的人能出多少个人才,其实不怎么介意,或者说,他也不相信这里面真能出几个了不得的人物,所以说,他是真没当回事儿。
他举办所谓的文华盛宴其实就是为了将李渊的钉子收归旗下罢了。
众人闻言,又开始了。
不过裴默等人还是少言寡语,他们不知道李承乾的意图是什么,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李承乾见状,问道:“裴老先生今日怎这般安静?”
裴默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对于这一点儿,他倒也不怎么意外。
毕竟这是李承乾的地盘,要想在李承乾的地盘上瞒过李承乾,那确实有些痴人说梦了。
“原来殿下早就知晓了草民身份,倒是草民藏头露尾的落了下成。”裴默闻言笑道。
李承乾也笑了:“裴老先生也是大才,虽然未闻名于朝野,但在读书人之中,却也是如雷贯耳,只是本王略有疑惑。
按理说,以裴老之才,在大唐谋一仕途自是不难,为何裴老却会来我小小大明?”
这话就缺德了,这是在打裴默的脸啊。
就他,在大唐出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李二登基之前还差不多,当时的裴寂随随便便都能安排他。
可李二登基之后,就算裴寂安排,他也不敢。
“当初草民游戏于市井之中,倒是不曾流连过官场。”裴默无奈地说道,“不过自家兄离世,草民却也不得不肩负起振兴裴家之重任,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哦。”李承乾故作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为了振兴门楣啊,本王还以为裴老是阿祖派来辅佐本王的。”
一听李承乾这话,裴默顿时就愣住了。
我操,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是真被李承乾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