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转瞬即逝,丐帮六袋弟子率了十余名乞丐,前去赴约,曲归、李莫愁随队同行。
约会之地乃在城北,众人徒步近半个时辰方至,对方却已相候多时,见得群丐,一人道:“早闻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怎的才这几个化子?”
这人面貌与中土人士略异,说话时语气僵硬,毫无顿挫,倒似外国人初学汉话。其身后十数人亦是这般容貌。丐帮被擒的几個弟子被麻绳缚了,坐于一旁。
李莫愁没见过这等相貌之人,向着这帮人来回打量。
六袋弟子见众兄弟未受折磨,心中一宽,说了几句客套言语。
对方那人道:“闲话少说,你丐帮管得好宽,咱兄弟不过在道上抢了几匹马,伤了几个人,竟也碍着你丐帮的事了。”
“哼哼,欲管闲事,手上功夫可得够硬。”
说着踏上几步,双掌护身,道:“不知哪位下场赐教?若我胜了,以后丐帮就莫再多管江湖闲事了。”
六袋弟子已得先前四袋弟子说了经过,知对头武功古怪,辨不出何门何派,却端的高明厉害。
见眼前这人步履稳健,一个定式毫无破绽,果然非同小可,深吸一口气,便欲上前迎战。
曲归虽同行而来,可这毕竟是丐帮之事,总不能一上来就让曲归出手。
正在这时,只听马蹄声响,一行数骑疾驰而来,行至近处,瞧见两方对峙,马上乘客互视一眼,勒停奔马,驻足观望。
李莫愁小声道:“是那家伙。”
曲归点一点头。当先一骑正是数日前丐帮四袋弟子撞上那公子哥,丐帮对头未退,又添冤家,局势可不大妙,曲归已欲动手,先打发了那伙西域人。
那数骑乘客左右望望,互相低语一阵,果然四散而开,将丐帮众丐包围,六袋弟子心中一沉,抱拳道:“在下丐帮弟子乔明,请问几位高姓大名?”
眼见几名乘客俱不答话,一场争斗势所难免。西域一伙为首之人笑道:“你丐帮好管闲事,多结冤家,愿该料到有今日之祸。”
“敢问朋友是夺马被臭叫化阻拦,还是寻乐子被坏了兴致?”
说及“寻乐子”三字,这人面露古怪笑意,人人均知他所言何事。
几名乘客登时变了脸色,那公子哥道:“你们和丐帮结怨,便因此事?”
西域人微笑不语,笑容愈发令人恶心。
公子哥眉头一皱,目中浮现厌恶之色,突然自鞍上跃起,长剑出鞘,刺向西域人。
这公子哥心胸狭隘,于先前之事耿耿在怀,对丐帮无甚好感。然心胸狭窄却不妨碍他为人侠义,听得这伙西域人竟还干强抢民女的恶事,登即按捺不住,飞身相攻。
西域人一惊之下抽兵刃应对,却是一道极长软鞭,鞭影晃动,变幻莫测,虽失先机,仍在数招间抢占上风。
余下几个乘客挺剑上前,相助公子哥,几人剑法精妙,相互配合,纵然西域人武功甚高,远胜几人,但也不得破局,反为剑势带动,长鞭舞动之圈愈来愈小,一时陷入苦斗。
若非其武功确极高明,已在这绵绵密密的剑光之下重伤遭擒了。
余下十数西域人见状大声呼喝,欲上前助战。
乔明清啸一声,率领群丐迎上,曲归见丐帮与敌势均力敌,便不出手,以免损及丐帮声威,径自闪身至受缚诸丐身旁,割断绳索,将其救出。
诸丐脱缚,加入战局,西域人一伙以少敌多,片刻间抵敌不住,四散逃脱。
乔明命一五袋弟子率半数人追赶,自己则与余下之人为公子哥等人掠阵。
那西域人在围攻之下鞭法不得展开,好生难受,又见己方败阵,手下四散而走,心中不禁慌乱。
只一分神,“嗤”一声响,腿上已被公子哥剑锋削中,霎时间鲜血淋漓。
如此一来,西域人更显颓势,身上伤口愈来愈多,终于在七十招时被一剑客划中手腕,软鞭脱手。
公子哥趁势补剑,刺在西域人咽喉之上,西域人仰天而倒,公子哥与其余几人收剑而立,神情俱现轻松。
这西域人武功当属他们出山以来所遇敌手之最,一场酣战,各人心中都紧张不已,生恐一个疏忽,让对方摆脱剑势,损了师门阵法之名。
“好一个混沌剑阵!”
几人甫松口气,后方一声喝彩传来,一惊回头,但见两人结伴而来,一人身穿灰布衣袍,一人头顶无发,身穿僧衣,二人脚步好快,倏忽到了近前。
李莫愁笑着迎上,道:“黄老爷子,天悟大师,你们怎也到了这里?”
曲归亦笑着上前见礼。此二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黄无忧、天悟。
黄无忧抱拳回礼,笑道:“我与天悟大师甫入山西,便听闻彭连虎死讯,曲小兄弟,恭喜你大仇得报。”
又向李莫愁道:“‘莫愁仙子’名动天下,恭喜啊,恭喜。”
李莫愁抱一抱拳,神情得意。
天悟却愁眉苦脸,始终不语。曲归道:“天悟大师何事烦恼?在下可否相助一臂之力?”
天悟叹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当初众人分别之后,天悟应黄无忧之邀,于江南游玩。不久前忽有一班少林弟子寻到,天悟识得为首之人是戒律堂首座心严大师,心中不禁一咯噔,不知何处犯了戒律,竟惊动戒律堂首座亲临,但仍上前见礼。
天悟躬身行礼,心严二话不说,伸手便抓他肩头,使的是少林绝学龙爪手。
天悟一来武功略逊,二来毫无防备,登时要穴被抓,动弹不得。
此乃少林本门事务,黄无忧虽在一旁,却不好出手相帮。
天悟被抓了穴道,动弹不得,口尚能言,问道:“师伯何故抓我?”
心严面若寒霜,目透杀气:“你这厮泯灭人性,欺师灭祖,击死授业恩师,也敢问我因何抓你?”
“若非还需将你带回寺院,面见方丈师兄,我立时便一掌毙了你这畜生。”
天悟陡闻噩耗,骇然不已,道:“什……什么?你说我师父……我师父……师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下杀手害他?”
“我师父究竟为谁所害?尚需明察。只消查明凶手,天悟拼了性命不要,也得报此血仇!”
说着话,天悟念及师恩,不禁呜呜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