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至石门之前,但见石门大开,曲归将火折掷入门内,火光一闪,可见石室中央有一石台,周围躺着许多面目全非,身穿僧袍的光头,身上肌肤已然变色,溃烂。十余件刀剑兵器散落地面,此外更有无数短箭。
青灵子道:“是金刚门弟子。”
各人皆已明悟,定是石台上有什么东西,或是稀世珍宝,或为武功秘籍,金刚门弟子进入石室,将那东西拿了,引动机关,乱箭齐射,将他们射死当地。
但随即又一疑惑浮现众人心头:金刚门以石床为密道入口,显知密道玄妙,只怕已不知探过几次。
而石室中金刚门弟子之尸臭气熏天,已不知死了多久,金刚门为何不将他们尸身收敛,反任其在此腐烂?
此疑非一时所能想通,几人并未深思,曲归道:“金刚门的人已曾入内,石室中机关为其触动,多半已无残留。然为保稳妥,还请金轮法师出手试上一试。”
“在下曾听师祖说起金刚宗神功中一门‘五轮大转’的功夫,不知是否有幸一睹。”
金轮闻言一凛:‘五轮大转乃本派秘法,知者甚少,这少年的师祖从何听来?’
心中念头一转而过,金轮道:“老衲献丑,请诸位中土高人指点。”说着走至门口,双手一挥,所持金、银二轮脱手飞出,射入石室,轮缘碰上石壁,弹向另外两侧。
金轮随即又从怀中掏出铜铁双轮,丢入室中,撞上金银二轮,四轮互击,分射不同方位。
金轮力道使得甚足,四道飞轮于石室内四下弹射,但听得金石交击之声连响,片刻间已将石室各处角落砸过,兀自不见机关暗箭飞出。
众人将四轮飞射之势看在眼中,除曲归外无不骇然。
他们虽在客栈见金轮救了跑堂,且一同攻破金刚门,但此时比之先前却又不同,前几次金轮不过随意出手,这一番四轮齐出才终于显出真正功夫。
黄无忧心想:‘这和尚好深的功力,只怕比裘千仞也不差多少。’
李莫愁则暗自计较:‘不知师父和金轮法师谁功夫高些。’
曲归早知金轮武功高强,眼前景象实是意料之中。
四轮渐渐力尽,终各自于对面石壁一弹,飞将回来,金轮伸手接下,收入怀中。
曲归这才吃了一惊。适才四轮急射,不过显出金轮功力高深,但四轮力尽之时竟尔飞回,可见金轮将其掷出时手法之精巧奥妙已臻武学绝巅。
金轮将曲归惊讶之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随即收敛,道:“雕虫小技,诸位见笑。”尽显高人风范。
黄无忧喟然道:“大师这手功夫若尚是雕虫小技,世上还有什么武功可称得‘高明’二字?”
又道:“纵观当今天下,只怕也仅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可与大师一争长短了。”
李莫愁闻言暗想:‘那倒不见得。师父的本领未必便比金轮法师这转轮子的武功差。’
其实以金轮此时武功,较之黄药师、欧阳锋这等五绝高手确还有些许差距。最多只与裘千仞相当。
只黄无忧一来没见识过五绝如今的武功,二来为金轮“五轮大转”之霸道、精巧所慑,是以口出此言。
眼见石室内并无机关,曲归几步走入石室,左手掩鼻,向石台靠近过去,道:“大家一块儿来看看,这里究竟有何奥妙。”
黄无忧道:“只怕宝物已为金刚门取去。金刚门损了这许多弟子,岂会空手而归?”
口上虽如此说,众人却还是与曲归一同走向石台。
石台周边尽是金刚门弟子尸身,达尔巴面露厌恶,口中默念佛咒,伸金刚杵将尸体拨向一旁,为金轮开路。
达尔巴甫将一具尸身拨开,金轮蓦地变色,叫道:“大家快退!”
声音落下,只听咔咔声响,四面墙壁石板转动,石屑散落,露出墙上密密麻麻的黝黑箭头。
众人无不面色大变,金轮已将达尔巴抓了后心掷出石室,霎时间破空声响,短箭激射,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向众人笼罩而至。
黄无忧、天悟、青灵子各出看家本领拨挡短箭,掠向室外,曲归长剑舞成一团光影,既护己身,又照应武功不高的李莫愁,二人生恐腾挪之际身形略散,顾应不及,是以一步步往外移动,一时难以脱身。
四面壁上短箭射罢一茬,立时又一茬补上,中间绝无空隙,直似无穷无尽。
此时黄无忧等人已先后撤出,金轮僧袍翻舞,化作一团红影滚至曲归二人身侧,叫道:“走!”
此时大半短箭已为金轮僧袍接下,曲归压力陡轻,当下与金轮合力,将李莫愁护在中间,向门口挪去。
如此之下,三人终于冲出石室,且无一人受伤。
李莫愁脸色发白,坐倒在地,一时无言。
金轮袖袍回甩,但见得一片乌光射入石室,将对面石壁上射箭机括击毁。
曲归向金轮躬身一揖,道:“大师相救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金轮回了一礼:“居士客气了。我等同行而来,本当互帮互助。区区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于心。”
二人说话间,石室内短箭兀自射个不停,黄无忧等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他们这才知道金刚门为何不将本门弟子尸身收敛,
原来石室内机关尽数设在石台周边,金刚门弟子众尸正压在机关之上,只消挪动尸体,立时激发机括,乱箭齐射,若非众人俱是天下一流的武功好手,只怕此番便要有人殒命箭雨之中。
适才金轮正是于达尔巴挪动尸体后听得细微机括声响,故而出声大喝,并果断将达尔巴掷出石室。
石室中箭雨直射了半柱香功夫方止,轧轧之声又响,石板翻动,箭头隐藏。
青灵子道:“石室中机关厉害,如若回头,只怕仍走不出去,现下如何是好?”
曲归略一沉吟,道:“石室中除石台附近便无机关,或可入内察看,也许另有通路。”
金轮当即道:“好,便由老衲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