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归看着他,道:“我猜我不会死。”
吴山摇头道:“你……”忽尔脸色一变,大声咳嗽起来,只觉四肢无力,眼有泪水流下,委顿在地,心中惊骇,叫道:“是谁?!”
此一节亦大出曲归所料,当下兀自装作中毒,静待那暗算吴山之人现身。
但听得“踏踏”脚步声响,一个面色白净,气质清秀的白袍人走将出来,金翅虎王赵清变色道:“关冰!”
吴山见得此人,尤其他脸上神情,登时心中一震,一股悚然之感袭上心头,道:“我给你悲酥清风,让你去对付五行旗……”
关冰面带微笑:“正是。但却不忙。”
“五行旗一帮莽夫,收拾起来还不轻而易举?倒是教主你,好容易遇着如此良机,属下岂可不好好报答于你?”
吴山吸一口气:“你待怎样?”
关冰目光扫过众人,脸上始终保持一抹春风般温和暖人的笑容,道:“这里的都是本教高人,难道不知小人欲待怎样吗?”
金翅虎王赵清冷然道:“赵某当真瞎了眼睛,居然没看出你如此胸怀野心。”
关冰笑道:“金翅虎王,既无金翅,又非猛虎,竟尔敢居此号,岂非瞎了心吗?”
幽影蛇王道:“你于教中并无威望,纵杀了我们,五行旗也不会服你的。何以如此沉不住气?”
关冰摇头道:“欲成大事,最要紧的是善用智慧,武功尚属其次。殊不见各位武功远胜小人的大高手都躺在地上,只有任小人随意处置么?”
蓦地一声叹息自殿上响起:“关冰啊关冰,你果然机灵。”
关冰倏然转头,看向声音来处。但见曲归不住摇首,道:“任谁也绝料想不到,如此众多高手,居然会栽在你这么一个武功平平的无名之辈手上。”
关冰嘴角一勾,道:“成事者,往往都是无名之辈。”
曲归颔首道:“有理,有理,我记下了。”
关冰道:“却已晚了。”
“不晚,不晚。”
说着话,曲归竟自长身而起,道:“一定不晚的。你说是么?”
关冰笑不出来了,道:“你……你怎么?”转身欲逃,曲归已欺至他身前,手臂一晃,封了他穴道,笑道:“江湖上最多的还是打打杀杀,没脑子固然不行,武功若低,亦难免吃亏的。”
关冰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曲归转而向吴山道:“这几册书的手抄版何在?”右手自怀中一摸,掏出几本书册,银光闪闪,赫然便是黑玉断续膏、悲酥清风、吸星小术的银册。乃是他适才经过吴山身畔之时以妙手空空自他怀中取来。
吴山骇异之下,一时无言,曲归悄无声息运使移魂大法,吴山心神正自惊骇,不若平常坚稳,登即受制,回道:“此等珍贵书册,岂可留下副本?自是尽数烧了。”
曲归闻言将银册收回怀中,为各人解了悲酥清风,黄无忧第一個掠至吴山身前,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打了他数十记耳光,手劲极重,直打得吴山双脸肿胀,口喷鲜血,昏晕过去。若不得救治,只怕是活不成了。
明教群雄转过脸去,装作不见,青灵子大觉畅快,天悟默念佛偈,金轮微微一笑,达尔巴跃跃欲试。
关冰则骇得脸色惨白。
金翅虎王赵清几步走上,拎着关冰走入偏殿,幽影蛇王随后跟入,张明、五散人抱拳躬身,感谢曲归相救之恩。
不多时,五行旗使、王义上山而来,几人身后跟着数个明教弟子,抬着穴道遭点,动弹不得的史灵。
五行旗使收拢山路上手下,得知史灵将骗王义上山,索性将计就计,隐伏暗处,待二人现身,一拥而上,将史灵绑了。
史灵为得曲归等人信任,臂上伤口毫不作假,乃当真以“要命镖”划下,虽立时服用药丸,压制毒素,却未解清,武功稍受影响。
他本来功夫就只比五行旗使略高几分,如此一来便不及五使,再遭埋伏,登时被擒,无有半分还手之力。
王义见五使突然现身,擒拿史灵,一惊之下忙欲相救,五使说明情况,与他同上光明顶。
王义于光明顶见得张明、赵清等明教群雄,以及曲归、金轮、青灵子等人,立时再无怀疑,破口大骂史灵卑鄙小人,枉为兄弟。
随后群雄商议,公推张明担任教主,当晚大摆宴席,一来庆贺新教主上任,二来款谢曲归。
次日一早,张明独自找上曲归,递上一本书册道:“少侠大恩大德,敝教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请少侠笑纳。”
曲归接过书册,见封面无字,打开一看,见其内所书皆为运气导行、移穴使劲的法门,颇为高深,一惊问道:“这是……”
张明笑道:“一些微末本领,不值一哂。”眼神中却略有得意之色。
又道:“张某知少侠所以出手相助敝教,乃因‘侠义’二字,不图回报。然少侠施恩不望报是少侠之义,张某略作报答却是张某之心,二者毫不相干,少侠万不可推辞不受。”言罢,匆匆而走,全然不给曲归说话余地。
曲归只得将书册收入怀中,拟于日后细阅,遂找上黄无忧、金轮等人,说起下山离去之事。
李莫愁可还在古墓等他呢。先前因担忧黄无忧等人安危,赶来西域,不得前去古墓,此时既已事了,自当尽早赶回。
金轮等人亦有回乡之意,众人一拍即合,向张明请辞。张明率明教群雄相送下峰。
一行人下了光明顶,忽见不远处有大队人马走近,青灵子道:“这是我昆仑派弟子。”
对方亦已瞧见几人,一人道:“是曲少侠么?还有黄老弟、青灵子!你们平安归来,好极了!好极了!”正是无竹率昆仑派精英弟子前来。
两拨人凑至一处,一个碧杉少女闪身至黄无忧怀中,叫道:“爷爷!”
黄无忧轻抚其背,道:“静静,是爷爷。爷爷没事,累你担心了。”
青灵子亦向无竹禀报近来诸事。
无竹邀几人往昆仑派作客,曲归急于前去古墓,天悟要回少林,金轮师徒亦一心回乡,黄无忧哈哈笑道:“老道兄,此番便不叨扰了,咱们就此别过。”
言罢,携了黄静静之手,与曲归、天悟、段兴、朱诚四人以及金轮师徒一并下山而去。
待到昆仑山下,金轮同众人告别,和达尔巴回金刚宗。
目送二人远去,黄无忧笑道:“好了,回家!”
几人到附近城镇买了骏马,疾奔东南,赶路数天,终至关内,距终南山已然不远,曲归道:“诸位,莫愁姑娘在终南山等我,在下先行一步。”
黄无忧早知曲归、李莫愁关系不凡,闻言哈哈大笑,与一头雾水的段兴简略说了曲归、李莫愁之事。
段兴笑道:“原来如此。曲少侠快去,待成亲之日,切记知会段某一声,段某定来给二位捧场。”
曲归朝二人一抱拳,道:“一定一定。”遂打马直奔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