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掌法曲归自悟得以来,从未与之同人交手过招,只在李莫愁跟前演示几次,是以黄药师亦不识得,摇头道:“这掌法很有门道啊,老毒物攻势虽猛,却都给曲归化去,将‘化力’运到了极致,当与老顽童的空明拳一般,是纯正的道家功夫。”
黄药师见曲归对敌欧阳锋,勉强抵挡,显得极难应对,便欲上前替下,周伯通此时亦已冲出蛇阵,大呼小叫,向欧阳锋冲去。黄药师见状止步而观。
但见欧阳锋一掌击向曲归,曲归轻轻巧巧招架,将之化解,待欧阳锋二拳打出,周伯通已然赶至,左手伸出,飘飘忽忽,若有若无,搭上欧阳锋一拳,所用正是空明拳的妙招。
周伯通既来,曲归不愿与他联手对敌欧阳锋,以堕他宗师之名,待要退开,却觉周伯通掌势一圈,竟将自己笼罩其中,不得退却,心知周伯通玩性发作,要打个热闹架,便使出落英神剑掌将周伯通拳势化解,却不向欧阳锋出招。
欧阳锋虽已疯癫,一身武功可当真非比寻常,周伯通倘不用九阴真经武功,便非得以左右互搏应对不可,此刻他独斗二人,难以专心对敌欧阳锋,想来十余招间即要大感吃力,届时自将放曲归脱出战团,一心同欧阳锋拆解。
曲归所料半分不错,堪堪斗过十招,周伯通已试出欧阳锋武功大有古怪,又见曲归全不理会欧阳锋,只不住将自己拳势化去,使自己落得以一对二的被动局面,大叫道:“两个人有什么了不起?老顽童可不怕!”
拳法一变,用出当初在终南山上大败林丫鬟,力斗曲归、李莫愁玉女素心剑法的“两仪拳”来。
此拳法一出,黄药师、洪七公相顾讶然,已然看出他这路拳法是自两仪阵中化出,心道:‘老顽童天赋异禀,果然很有一手。’
这两仪拳极尽精妙,左右配合,阴阳互济,欧阳锋攻势纵强,却也冲不进他阴阳一体的守势之中,招架欧阳锋之余,尚有暇顾应曲归,令他仍难出战局。
但两人毕竟均是当世顶尖的大高手,他若想同时击败二人,亦绝无可能。
两仪拳拳路无有定数,乃依易经六十四卦随意衍变,凌波微步亦是一般,曲归在两仪拳势下拆得两招,倏忽左进,似要脱身而去,周伯通出拳相阻,曲归却陡然右掠,身子一矮,自欧阳锋腋下蹿出,周伯通一拳登时着落在了欧阳锋身上。
周伯通高声喝彩,叫道:“这是什么功夫?”
曲归道:“凌波微步。”
“好!凌波微步!好步法!”
周伯通一面应答曲归,一面双拳飘飘,向欧阳锋猛攻。
欧阳锋疯疯癫癫,已不知八卦方位,仅凭战斗意识抵御,攻守进退出乎本能。
他也当真有两下子,迷迷糊糊,竟也大有威势,周伯通拳法精深奥妙,却只略占上风。
黄药师和洪七公将二人动手情状瞧在眼中,暗忖倘若自己对敌他们二人,该如何应对。
不多时瑛姑、郭靖黄蓉、梅超风、李莫愁等人先后赶到,瑛姑见周伯通与欧阳锋恶战,有心相助,又不知从何下手。
曲归见她跃跃欲试,忙道:“前辈,他二人这场比拼已各出全力,单只拳掌所带劲风已凌厉之极,你切不可上前令周前辈分心。”
瑛姑随口答应,一双眼死死盯着战局,紧张不已。
一灯见欧阳锋出手怪异,全无章法,竟能在周伯通如此神妙的拳法之下酣斗不止,道:“欧阳施主所用是什么招式,药兄、七兄,你们两位可看得出吗?”
黄药师摇头道:“此人出招忽精忽浅,凌乱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洪七公亦道:“老毒物这路打法,老叫化也从没见过。”
欧阳克见顷刻间来了如许高手,心中大骇,叫道:“叔父,咱们走吧!”
欧阳锋高叫:“孩儿莫慌,待爹爹将这老顽童打败!”
欧阳锋疯癫之后,便于欧阳克之前以“爹爹”自称。洪七公、郭靖、黄蓉曾于暗中听得欧阳克乃欧阳锋与嫂嫂私通所生,见他此时竟在这许多人面前吐露,全然不顾脸皮,不禁大感惊奇。
欧阳克连连叫喊,催促欧阳锋快走,欧阳锋却不做理会,一心只与周伯通见個高低。
周伯通、欧阳锋一人两仪拳极尽精妙,一人逆九阴诡谲莫测,片刻间又斗百招,兀自是周伯通略占上风,却不能当真制敌。
周伯通见“正两仪”奈何不得欧阳锋,拳路一变,双手交叉胸前,反向击出,赫然是逆反两仪的路数。
黄药师、洪七公、一灯、裘千仞四个高手齐喝一声彩,曲归亦眼前一亮,暗道:‘周伯通这路两仪拳还能这么来!倘若郭靖学了这拳法,和他正反相合,阴阳互济,岂非天下无敌?’
周伯通拳势突改,欧阳锋始料不及,双手齐出,只看堪堪挡下他左拳,向面门击至的右拳却无论如何不及抵御。
欧阳克心忧欧阳锋,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却见欧阳锋猛地张开大嘴,向周伯通拳头咬落。
周伯通满拟一拳之下,少说也得打落欧阳锋几颗牙齿,不料他竟突然张口咬了过来。
这一变故当真令人措不及防,而欧阳锋这应对之法也确然厉害,周伯通若执意相击,纵打落他几枚门牙,自己的拳头亦落不了好。
尤其欧阳锋整日同毒蛇打交道,周伯通实怕他口中便如毒蛇一般,含有剧毒,是以不敢与他互换伤势,急忙缩手。
欧阳锋趁势追击,连环三拳,三拳之后,身子陡然颠倒,双足连踢。
周伯通失了先机,见招拆招,叫道:“老毒物,你那‘毒蛇咬顽童’是什么招式?这‘臭蛤蟆颠倒急蹬后腿’又是什么功夫?真是奇也怪也。”
欧阳锋一言不发,招式虽怪,可也当真凌厉。
周伯通既失先机,便稳操自己这一年来苦思“后发制人”之理所悟出的攻守之道,一一将来招化解。
待欧阳锋一番猛攻,势态略疲,立时再度施展两仪拳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