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狗娃所言，曲归立时想到萧远山，但萧远山此时该当在乔峰身后尾随，当不会在此杀人。

除去萧远山，还有何人？

正如玄难所言，有这等武功之人，天下寥寥无几，而这为数不多的几人，大都是侠义正派，只鸠摩智、萧远山、慕容博、慕容复、丁春秋、段延庆几人是为恶人。

段延庆双腿残疾，特征明显，狗娃既没看出，便不是他。

丁春秋远在星宿海，无有深仇大恨，不至专程来少室山下杀李莫明这武功平平之人。

慕容复在杏子林给段誉吸尽内力，后来不知所踪，若未遇险，当在潜心练功，恢复内力，鸠摩智只打高手，以李莫明之武功，还不能让他出手。

排除这许多人，便余一慕容博了，凶手难道是慕容博么？他杀李莫明，又是为何？

曲归问道：“玄难大师，但不知李莫明先生胸口伤势是什么武功所致？可能看出凶手武功家数？”

玄难摇头道：“李莫明胸口给浑厚劲力击得凹陷下去，这股劲力却是太祖长拳的拳力。太祖长拳江湖上人人皆会，难以看出凶手武功门派。”

曲归闻言立时断定慕容博非是凶手。慕容博杀个柯百岁尚用其拿手武功“天灵千裂”，杀李莫明之时又岂会使太祖长拳？

且以他之阴毒，纵有心遮掩身份，不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该随意使动某一门派武功，引得隐霄派与其恶斗，而非这般平平淡淡的用一招太祖长拳。

曲归、玄难、王宁三人讨论许久，无有收获，只得回返客栈。

玄难言而有信，非但不为难狗娃，还让他待风头过后去少林寺做一火工，以全生计。

甫至客栈门口，只见慧字四僧中的慧心匆匆而出，见得玄难四人，慧心忙至近前，道：“师父，大事不好！菅前辈身死后厨！”

玄难、曲归等人一惊，掌柜的“啊呦”一声，快步往后厨察看。

入得后厨，只觉酒香扑鼻，玄难皱一皱眉，见隐霄派其余四老者，慧定、慧戒、慧闻三僧俱都在此。

菅老者的尸体被围在中间，胸口凹陷。

玄难随手一挥，打发了众人见礼，上前拉开菅老者胸口衣衫，见他胸骨断裂，周边肌肉遍布血纹，道：“是韦陀掌。”

隐霄派四老者已知慧广为韦陀掌击死之事，得知菅老者亦是死在韦陀掌之下，倒没咬定凶手是少林弟子，陈老者道：“玄难大师，请务必查出凶手，为慧广大师和在下二位师兄报仇。”

玄难沉着脸，缓缓点头。

曲归道：“是何人发现的尸首？”

慧戒道：“是小僧。后厨的施主要给小僧师兄弟做些素菜，我等愧不敢受，小僧前来让他们莫要起锅，不料甫一进门，便见菅前辈身死此间。”

陈老者道：“菅师兄来后厨寻些美酒，不想……”

曲归低头一看，只见菅老者尸体之旁一个酒壶摔得粉碎，酒浆流了一地，酒香散遍后厨。

客栈掌柜闻着酒香，满心不舍，这坛酒他已珍藏十年，从来不舍得喝，此番却给这菅老者找到，开了酒坛，浪费整整一壶酒液。

曲归目光扫过场上众人，道：“凶手来后厨杀人，定瞒不过堂中食客和后厨师傅，大伙一一去问，找出凶手，并不为难。”

玄难点一点头，令慧字四僧去问堂中食客，隐霄派四老者自告奋勇，相询后厨厨子火夫，客栈掌柜则领着玄难、曲归、王宁自后门而出，询问街上百姓。

然众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却没半分收获。最终只得回至客栈，個个神情沉闷。

各人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高人，却给一个不知名的凶手搞得晕头转向，岂不让人郁闷？

王宁立于曲归一侧，忽然眼神一动，鼻子轻轻抽动，扫视周边众人，双目之中似有精光发出。

王宁这异状自瞒不过玄难和隐霄四老这样的老江湖，陈老者问道：“王女侠有何发现？”

王宁微微一笑，摇头道：“并无发现，只是在下先前闻到后厨酒香，大犯酒瘾罢了。”

陈老者见王宁不说，心下起疑，口上却不好再言。

玄难道：“大家忙碌一天，俱已疲累，掌柜的，请你帮四位老先生购买棺椁，收殓菅老先生尸身。慧心，你为菅老先生诵经相送。”

慧心合十领命。

玄难此言既出，众人只有依令而行，隐霄四老和客栈掌柜、慧心去收殓尸体，玄难领着慧定、慧戒、慧闻三僧上楼，并道：“王施主、曲施主不妨同来一叙。”

王宁、曲归答应一声，一齐上楼。

各人上楼后俱入玄难房间，玄难目光在曲归、王宁身上转了两转，道：“二位施主已有发现吧？”

曲归道：“在下与大师乃是同一发现。”又问王宁道：“却不知王前辈是如何发现异常？”

王宁当曲归、玄难之面，也不隐瞒，道：“王某师承八仙门，受家师教导，自幼饮酒，于酒香极是敏感。”

“咱们于大堂说话之时，后厨重帘遮挡，只有微弱酒气透出。”

“王某却在后厨酒气之外，又闻到一丝淡淡酒香，想到菅老头打碎那壶酒，莫非凶手就在我们之间？菅老头死时酒壶摔碎，酒浆四溅，溅在了凶手身上，故而有酒香传出。”

玄难点一点头，道：“王施主本领超群，老衲佩服。”

曲归也满面惊佩，他也没少喝酒，怎么便未练出如此绝技？

玄难道：“曲施主当是在后厨看出凶手的吧？”

曲归笑道：“凶手衣襟下摆酒渍那般明显，岂能瞒过大师法眼？”

玄难哈哈一笑，道：“王施主可还能闻到酒香？”

王宁道：“简直香气扑鼻。”

玄难点一点头，倏然回手抓出，迅如电闪，正中身侧慧戒的膻中穴，内劲稍运，慧戒登即全身酸麻。

慧定、慧闻齐吃一惊，玄难喝道：“还不招认么？”

他和曲归俱在后厨之中见到慧戒僧衣之上洒有酒渍，那时便断定慧戒乃是凶手，只因隐霄四老在侧，并未立时擒拿。

此时酒渍虽无，但慧戒若想狡辩，也是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