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难道:“师兄,伤势如何?凶手是否是慕容博?”
玄慈双目睁开,道:“师弟也知慕容博尚在人世?”
先前慕容博来少林寺暗杀玄慈,重伤之下,只有使用最拿手的本门功夫方有把握,是以一出手便给玄慈认出武功家数。
本来他偷袭出手,将玄慈杀了,武功给他认出也不妨事,偏偏又有萧远山从中相阻,让玄慈逃得一命,如此一来,慕容博明知玄慈定要向天下宣告自己假死,以及当年假传讯息之事,使慕容氏为江湖同道所不容,也只有仓皇退走,再图他计。
玄慈受伤之后简略平复内息,便传令召集玄字各僧,遂静坐榻上,等候玄难等僧归来。
玄难听玄慈发问,说了在小镇同慕容博交手,慧戒舍身相救同门之事,玄慈叹道:“难怪慕容博出手劲力不足,原来身有内伤。慧戒以身救同门,大义高德,是为阖寺僧众楷模。”
玄寂道声佛号,黯然不语,慧戒是他门下为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不想下山查案,竟尔身死,心中对慕容博的仇恨更深几分。
玄慈道:“丐帮前帮主乔峰之事,众师兄弟俱都知晓。老衲当年与江湖同道一同赶赴雁门关外伏击,实是受人蛊惑。”
“那时一位江湖上人人景仰的大侠传讯与我,道辽国武士要来少林夺经,这位大侠与我素来交好,我对他为人极为钦佩,闻言无有不信,急忙传讯天下,与各路豪杰赴雁门关外阻挡。”
“后来一场血战,我等误杀好人,老衲本欲寻这位大侠质问,不想突闻惊讯,他竟突然病逝了。老衲只道他心知错害好人,耿耿于怀,心病而终,不欲他死后声名有损,便未向天下公传此事,各位师弟可知此人是谁?”
戒律院首座玄寂道:“莫不是慕容博这老贼?”
玄慈点头道:“不错,正是慕容博。他传讯之后,假死脱身,数十年来,暗中行事,令人思之不寒而栗。他当年害死中原众多豪杰,而今又杀死玄苦师弟、慧广慧戒,罪孽深重,出家人慈悲为怀,却也要去姑苏讨个说法。”
禅房内众老僧齐声附和。
玄慈当即传令,达摩院首座玄难率同达摩院四大神僧,戒律院首座玄寂率领戒律院八大弟子,罗汉堂首座携罗汉堂十八罗汉,般若堂、菩提院首座亦各领麾下僧人,各院各堂共计四十余人,下山赴姑苏寻慕容博报仇。
人虽不多,却个個武功高强,四十人合力,天下绝没任何武林势力可正面相挡,玄慈派遣他们下山,亦是下定决心,要彻底将慕容氏击垮,不给慕容博丝毫机会。
同时将当年及近来诸事昭告天下,请天下英雄以为公断。
这个消息传入江湖,登即掀起轩然大波,众人如何讨论暂且不提,却是不约而同,纷纷涌向姑苏,少林派大战姑苏慕容,这个热闹谁不想瞧瞧?
段誉当初杏子林之后又在江南玩耍一阵,遂便和王语嫣商量着寻找慕容复,二人俱是江湖小白,迷迷糊糊过得这许多时日,终也听到少林所传讯息。
王语嫣直呼不可能,道:“姑丈身死多年,岂会尚在人世?少林寺的大和尚搞错了事,要去姑苏找慕容家的麻烦,此事大大不妙。”
“表哥听说之后,定要回苏州主持大局,咱们也回去吧,只在姑苏等候表哥就好。”
段誉对王语嫣之言自是满口答应。
自雁门关北回的乔峰听到此讯,大怒之下,立时就要赶赴姑苏。
阿朱正在他身旁,急忙相劝。阿朱少林盗经,暴露踪迹,为其时正在寺中侍奉师父的乔峰撞见,只有表明身份,请求一恕。
乔峰命她交出经书,将她偷偷保下,随后北上雁门关,阿朱便长随左右,美其名曰:“报恩”。
这一路来,二人互生情愫,但乔峰本不是会被儿女情长所绊之人,尤其又闻玄苦死讯,哪里肯听阿朱解释,怒道:“据玄慈方丈说,我父其时乃是辽国皇宫亲军总教头,深得太后、皇帝信任,力主宋辽和兵,往往可成。”
“慕容老匹夫煽动中原豪杰围攻我父,乃是要挑起宋辽之战,其心可诛!”
阿朱闻言一惊,她本不信慕容博会行奸恶之事,但乔峰此言入耳,她却顿有所悟,若说慕容博是为挑起两国相战,从中得利,那他做下此事,便说得过去了。
除她们慕容家“自己人”外,没人能知晓慕容父子对光复故国有何等执念。为了光复,他们做出什么事都毫不稀奇。
阿朱一时无可辩驳,只有跟在乔峰身侧,同去姑苏。
与此同时,身处各地的慕容氏四大家将闻听此讯,惊骇之余,忙向姑苏赶回,公冶乾传讯出去,道老家主早已身死,此乃有人刻意诬陷,请少林详查真相。
然此讯传出还没多久,姑苏慕容氏即昭告江湖,慕容博并未身死,一切所为,俱有道理,召天下各大慕容氏附属门派来姑苏合力抵御少林。
慕容博知玄苦之事既也被记在自己头上,少林派绝不会善罢甘休,各大首座既已下山,断不能空手而回,与其狡辩不认,继续装死,眼看着慕容氏被少林众僧击溃,颜面扫地,倒不如现身出来,稳定军心,召集这些年来所收附属,与少林拼死一战。
少林来僧虽个个武功高强,人却不多,自己以多对少,辅以智计,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苏州的消息夹着慕容氏独门令旗,不会有假,亲与慕容氏的江湖人士俱都惊喜交集,向苏州赶来。四大家将更是归心似箭。
唯有曼陀山庄中的李青萝,却是坐立不安,每日派人于苏州城中查访,传令手下只要见到王语嫣,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绑回,断不能让她参与此事之中。
慕容氏和少林之争,在江湖上传扬极远,段正淳远在大理,亦有耳闻,他知自己昔日“故友”李青萝便在苏州,恐江湖人汇聚苏州,惊扰了她,点齐四大护卫,要来苏州“探望故友”,顺带瞧瞧少林和慕容氏究竟是怎样情况。
各方涌动之时,曲归、王宁亦在赶路,已然将近姑苏。
这一日,二人在官道旁一家客栈打尖,见堂中食客中有两桌人不同旁人,腰挎刀剑,气势不凡,知是听说了江湖讯息,要去苏州凑热闹的武林人士,不禁暗自摇头。
这般多的江湖人汇聚苏州,届时局势该何等混乱,不想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