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老大变色道:“何方高人?”
众人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黑须道人立在高处枝头,足下所踏树枝一起一落,身子便也随之起伏。
乌老大道:“请教道长法名如何称呼?”
人群中突然一个声音道:“蛟……蛟……”
乌老大听到这個“蛟”字,陡然想起一人,道:“蛟王不平道人?!”
枝头上所立黑须道人哈哈一笑:“不敢,正是贫道。”
乌老大眼神闪动,道:“还请道长下来说话。”
不平道人笑道:“贫道可没段公子这般神功,若下了地,只怕诸位刀剑齐施,立时就要将我剁成肉泥了。”
人群中一人大叫道:“你在树上就逃得了么?乌老大,这人撞破咱们的事,定不能让他走了!”
不平道人长笑道:“剑神老兄!芙蓉仙子!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各位洞主岛主聚集于此,商议反叛童姥,给贫道撞破了机关,要杀我灭口啊!快来救命!救命!”
喊声落下,西首一个冷峭声音远远而来道:“不平道兄,你能逃便逃,在下可是爱莫能助,童姥这些徒子徒孙难缠的紧,卓某最多上灵鹫宫禀报一声,请童姥给你报仇。”
北面亦有一道女声道:“臭牛鼻子多管闲事,我可不同这些妖魔鬼怪厮杀,顶多上天山一趟,将此间事告知童姥,瞧她老人家怎生安排。”
霎时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人人变色,这两道声音少说在三四里外,又分处不同方向,他们无论如何追之不上。
乌老大更知这两道声音的主人大非泛泛,极难对付,朗声道:“蛟王不平道人、剑神卓先生、芙蓉仙子,你们三位想来已知大伙将行之事,此来不知有何指教?”
不平道人道:“不敢,我等亦与天山童姥有深仇大恨,听闻各位要杀上缥缈峰,特地前来相助一臂之力。现下瞧来,各位似乎不甚待见,那就此别过就是。”
乌老大知今日留他们三人不下,恐他们走后泄露了消息,抱拳笑道:“三位高人既要助拳,我等岂有拒却之理?道长请下来说话,卓先生、芙蓉仙子也请现身一见。”他后半句话运了内力,远远传送出去。
西首山峰上剑神卓不凡笑道:“我还是给各位把风的好。”
芙蓉仙子亦是一般言语。
不平道人纵身轻跃,手中拂尘轻摆,激起一股劲风吹向地面,反激之力托住他身子缓缓而落,乌老大赞道:“凭虚临风,好本事!”
众人说话之际,段誉已走到曲归身畔,听乌老大、卓不凡等人说什么灵鹫宫、天山童姥,低声道:“曲兄,他们可是在说当初杏子林那个天山童姥?天山童姥武功高强,这里许多人一起上也不是她对手,你快劝劝他们,莫要平白送死。”
唐修离他们甚近,听闻段誉之言,道:“公子也曾和天山童姥交过手么?以公子神功,但不知撑过几招?”
段誉道:“几招?大概有五六招吧。”
段誉一人独斗众洞主、岛主,武功之高,骇服群雄,唐修听他只在天山童姥手下支撑五六招,不禁长叹口气,心生绝望,但随即精神一振,道:“好在天山童姥已被曲大侠打伤,咱们趁机突袭,必可一举得手。”
段誉虽觉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但想到天山童姥必是逍遥派之人,定然曾害过“神仙姐姐”,心下不由便一阵愤懑。既想到神仙姐姐,是否趁人之危,就也不甚重要了。
乌老大、不平道人厮见过后,便来同曲归、段誉见礼。
曲归适才已然通了名号,段誉之名他们却还不知,待段誉说出自己姓段名誉,乌老大顿时一惊道:“可是苏州城外和曲大侠联手打伤天山童姥的大理段氏段誉公子?”
段誉忙道:“在下没撑几招就被点了穴道,打退天山童姥,全是曲兄之功。”
乌老大瞧瞧段誉,看看曲归,只觉苍天有眼,天山童姥命数当绝。
曲归、段誉两人之力即可击伤天山童姥,何况再有他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从旁协助?
一念及此,乌老大想也不想,忽地一膝着地,道:“求曲大侠、段公子救命!”
其余洞主、岛主见状也都行礼道:“求曲大侠、段公子救命!”
段誉吓了一跳,连连还礼,请众人起来说话。
乌老大道:“我等众人数十年来饱受天山童姥之苦,幸得二位大侠先前将她打伤,才终于有机会脱出苦海。”
曲归当初射了天山童姥一道真气,但以他看来,那道真气纵使天山童姥重伤,而今也该基本恢复,听闻乌老大之言,不由问道:“乌先生怎知天山童姥重伤?在下先前机缘巧合打伤了她,但只怕未必伤重,现下或许已然调养好了。”
乌老大摇头道:“曲大侠过谦了。乌某日前来缥缈峰送上供奉,下山之后,在山路之上遇上两个尸体。这两人都是西夏一品堂的好手,死在天山之上,却身有数道伤口。”
“大伙皆知,天山童姥武功高强,近几十年来,除了对上曲大侠、段公子,历来杀人不用第二招,这西夏一品堂的人身上有多处伤口,显非天山童姥出手所杀。”
“天山童姥多年不下缥缈峰,天山既有武林中人出没,自该由她亲自出手,杀之解闷,此番她不出手,而令麾下之人出手,定是伤势不轻。”
曲归点一点头,兀自沉思,他当初一指绝不致令天山童姥伤重如此之久,莫非她回山路上又被李秋水找到,打斗一番,伤上加伤吗?
他却不知,他那股汇聚了全身之力的无形真气虽威力不足以伤到天山童姥根基,但所着方位却十分巧合,所中穴位恰好在手少阳三焦经之上。
天山童姥昔年正因练功时被李秋水惊扰,乱了真气,手少阳三焦经脉受损,因此才难以长大。
曲归一道真气纯正特异,射入三焦经脉,竟然将天山童姥经脉中本身内力扰乱,三焦错乱,返老还童之期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