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第六呢?”辫子姑娘问:“第六是谁?”
“第六位当然就是原先的第五名,温侯银戟,吕凤先。”
辫子姑娘有些不服:“如意棒和小李飞刀还罢,龙凤环、嵩阳铁剑、温侯银戟这些人有什么能耐排在曲大侠前面?他们能破的了少林寺的罗汉阵吗?”
“还有那位飞剑客,依我看,他的武功也还不如曲大侠。”
坐在角落里的阿飞听到这句话,深以为然。
曲归是他见过的所有高手中最厉害的,他自认不如。
老人还在悠然的抽烟,等辫子姑娘不再说,才将一股浓烟吐出:“这只因为,百晓生说的是兵器谱,排的是兵器,而不是人。”
辫子姑娘眨了眨眼:“您这句话可把我搞迷糊了,什么叫‘排的是兵器,而不是人’?兵器岂非还是要人来用?天下第一的如意棒,若到了我手里,只怕也要变成个烧火棍子,既不能如意,也不能打人了。”
这句话说完,她还俏皮的向老人眨了眨眼。
老人脸上也带着笑意:“嗯,‘兵器还是要人来用’,你的年纪,能说得出这句话,武学知识上的造诣,已很可以了。”
“但你毕竟还没练到真正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地步。”
老人道:“须知世人练武,无论内功外功,起初都是以气力为主。内功高手打坐吐纳,从内而外,浑圆如一;外功高手打熬身体,由外而内,真气自生。”
“习武之人若能达到这浑圆如一、真气自生的地步,已超过了至少九成九的高手。这时候身体的修行已经到了巅峰,若想再更进一步,就得修心,以‘心’的提升,带动自身武学境界的提高。”
“心?”辫子姑娘一脸的疑惑,“练武不就是增强力量,速度,好让自己打架更加厉害,又和‘心’有什么关系?”
角落里的阿飞则是若有所思。
老人笑道:“你还小,等你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就能够明白。武功练到一定火候,一定是以心御身,以意御力,身未达,心先至,力未达,意先到。”
他继续说:“由身到心,是大多数人的武学之路,但还有极少一些人,他们不懂练身,甚至不懂练武,从一开始就去进行‘心’的修行。”
“这一类人,若能成功,立刻就可突破到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境界,但若失败,也将一生无成。”
“因为他们什么武功都不会,所以如果不能明悟、坚定自己的‘心’,别说和高手对决,就是才练了两年基本功,刚刚入门的小孩子也打不过。”
他有意无意看了阿飞一眼,道:“这一类人,已不是万中无一,简直十万人中,也未必会有一個。”
“龙凤环、小李飞刀、嵩阳铁剑、温侯银戟这些高手,都是自身入心,都已突破了心的境界,对他们来说,气力已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心,只要心足够坚定,足够强大,哪怕身受重伤,也可发出致命一击,曲归少侠则不同。”
“您老人家是说他还没有突破到‘心’的境界吗?”
辫子姑娘疑惑道:“可是他能够以一敌百,连少林寺都拿他没办法,难道还只是在习武之人的最初阶段?”
老人的目光变得深邃,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听他道:“曲归少侠是古往今来,所有习武之人中的唯一一个异类。”
“他还未明悟自己的‘心’,本绝不能达到如今这种实力,但也不知为何,他竟有一身浩瀚如海的精纯真气,这一身真气,是任何天才刻苦练上一百年都达不到的。”
“凭着这身真气,他出手的力量、速度,自身的反应,都可赶上,甚至超越世上任何高手,但他毕竟还未明了‘武心’,武学的境界还只一般,剑法也全都是倚仗浑厚的真气施展。”
“这样的他强的只是自身,而非武功,更不是‘剑’,所以百晓生列兵器谱,将他的剑列在第七位,这只因前六位都已不再拘泥于‘武’,都已明‘心’。”
辫子姑娘满脸的迷糊:“您是说他的真气浑厚,实力很强,但武功却只一般?”
“不错。”老人点一点头,“百晓生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曲归少侠若单以‘剑’论,在嵩阳铁剑之下只怕还走不过二十招,但若各出全力,生死相拼,郭嵩阳十死无生。”
不仅辫子姑娘听的迷糊,饭厅内除了角落里的阿飞,只怕没一个人不迷糊。
辫子姑娘索性不再说牵扯武功的话题了,问道:“您刚才说,曲大侠生擒少林大师,百晓生将他的剑评为天下第七兵器,后来呢?后来怎样?他离开少林寺了么?”
“没有。”老人道,“没有离开,他成了少林寺的客人,一起追查杀死心眉的真凶。”
……
嵩山,少林寺。
月光洒在庭院,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一间安静的禅房里,曲归一个人坐着。
他在想百晓生的话:“我若排列天下高手,阁下当为第一,但若以武功论,却只可排在第七。”
百晓生当然也说了“心”的言论,曲归不能不信,因为类似的话,扫地僧也说过。
那时他功力还较为浅薄,后来练了侠客行神功,真气、武功都瞬间提升极大,可与扫地僧比肩,便将这“武心”之事放下,没想到在这里,百晓生又提了起来。
用百晓生的话说,兵器谱前五的高手,在这十年间都已踏入“心”的境界,与人动手用“意”多过力,而他却是用力多过“意”。
若非有这么一身汪洋般的真气,简直连和兵器谱前五的高手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言语很尖锐,曲归却陷入了深思。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几下敲门:“方丈师伯请公子前去议事。”
曲归答应一声,推门出去,问门前和尚道:“是什么事?”
那和尚道:“不知道。”
“心湖大师还叫了什么人?”
“还有其余五位师伯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