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

大道。

十余匹骏马在急赶着，当先三骑正是曲归、铁鹰、游龙生。

李镖头的踪迹在自此往南百里的一个小县城中被人查到，他们必须星夜赶往。

这个消息铁鹰也让人给闻讯而来，尚在途中的镇远镖局总镖头以及一十七位镖师送了去，若无意外，他们在也正在赶往这县城的路上。

马行如风，天还未亮，一行人已到了县城城门之外。

城头上县老爷和本县捕头以及三名京城六扇门的高手早在等候，铁鹰自怀中取出火折晃亮，又在身前上下左右晃了几圈，盖灭，再晃亮，再逆着先前方向挥动。

轧轧声响，城门缓缓打开。

铁鹰带队，十几匹骏马缓缓入城。

县老爷和本县捕头下楼相见，铁鹰不作寒暄，直接问：“人在哪里？”他问的是那三個京城六扇门的人。

一人道：“在暖春阁。”

暖春阁，这县城中女人最多的地方。

也是唯一一个晚上不打烊的“店铺”。

游龙生问清暖春阁是什么地方之后，立刻恼了：“这厮做了这么大的事，还敢逛妓院？暖春阁在什么地方？”

本县捕头道：“就在城中，我带大人去。”

“不必。”

游龙生一个纵身，向县城中心掠了过去，他的手臂虽然有伤，但区区一个小镖头，他还不放在眼里。

曲归跟在后面。

铁鹰招呼手下道：“包围暖春阁，不准溜走一人。”

话声落下，他也一个借力，拔地而起。

这人以鹰为号，轻功果然极好，比游龙生也绝对不差。

眼看六扇门众高手也要跟着动身，县城捕头忙问：“可需本县兄弟配合？”

“不用。”

一声冷淡的话音落下，所有高手已全都离鞍而起，跃上高处，跟着前方三人急行。

马匹奔跑，声响极大，为免惊跑罪犯，他们都选择以轻功赶路。

城门口还留着一个六扇门的高手，他是要接应随时会来的镇远镖局高手的。

暖春阁，曲归刚一靠近，就听到一阵阵“莺声燕语”自里面传出，果然不愧“暖春”二字。

楼头上同样有六扇门的人，这人本趴伏在楼顶瓦片之上，一见到铁鹰，就起身靠近过来，道：“那厮进了天字六号‘杏雨’。我在这里守了半个时辰，他还没完事。”

说着走回到自己刚才趴着的地方，往脚下一指：“从这里下去，就是“杏雨”的房间。”

铁鹰点点头，也趴了下去，曲归凝神细听，可听到杂乱的“燕语莺声”之中，有一道声音正是从这下面传出来的。

游龙生已要下去，铁鹰却将他拉住：“等兄弟们过来包围，万无一失。”

游龙生哼了一声，停下动作。

抓人这种事，铁鹰毕竟更为擅长，游龙生的自傲自负之气已消减很多，已懂得听别人说话。也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别人擅长什么。

没几息的功夫，十余名六扇门高手都靠近过来。

未等他们上楼，铁鹰就以火折传令，让他们散布四周，莫要上楼，以免落脚声重，惊动了屋中的人。

六扇门高手到位，游龙生运劲一踏，“咔嚓”一声巨响，楼顶的瓦片便大片碎裂，游龙生的人已落了下去。

曲归跟着进去。

一进屋，他就惊呆了。

屋里有床，床上有人。

只有一个人。

女人。

这女人的手中拿着一根木棒，还在做着自己的事，似乎根本没有发觉房顶破了个洞，洞里跳进来两个人。

铁鹰也已进来。

一进来，他的脸就冷了下来，铁青。

他看着床上那女人通红的脸，走上前，用手指扒着她的眼皮，只看了一眼，就冷冷的一字字道：“春意动人！”

春意动人，这四个字在江湖下九流的人物口中，是一种药的名字。

只有女子能用。

用了之后，“春意动人”。

铁鹰铁青着脸，转头，盯着已进屋来的那个负责盯梢的手下。

那人脸色惨白如纸。

铁鹰冷冷道：“你跟着那姓李的进来，却不知道他已出去。你听了半个时辰，却没听出床上是几个人？”

那人汗如雨下，低垂着头，道：“属下……愿领责罚！”

铁鹰深吸了口气：“愿领责罚？这件事若传回京里，能不能保住你的命，还是两说。”

游龙生忽然又从房顶的破洞跳了出去，屋里那女人不知被喂了多少药，竟对屋里的人视而不见，还在忙碌着自己的事，他已听不下去。

曲归也跟出去。

铁鹰道：“等她完事，带回县衙门问话。”

那盯梢的人如蒙大赦，忙道：“是！是！”又道：“多谢冯头！”

铁鹰也离开了这屋子，他让周围埋伏的六扇门高手收队，一起向县衙走去。

曲归、游龙生当然也在队伍中。

铁鹰正在和他们说话。

“那个姓李的显然知道自己惹的麻烦，也知道没人会放过他，他应该是故意在这里露出踪迹，引我们前来，其实他早已想好了脱身之法。”

曲归点头。

铁鹰道：“他早有准备，从暖春阁离开，才真的是踪影难寻。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里，县城的城门拦不住他，他有的是法子出城，现在已到了哪里，谁也不会知道。”

曲归忽然道：“他快马加鞭，一日只行百里？”

铁鹰道：“他搬空了镖车，带着那么多财宝，当然走不快。”

曲归又道：“现在就走得快了么？”

铁鹰也道：“不错，他带着那么多镖物，再怎么伪装也不难找到。但他一定也知道这点，如果还想活命，就不会再和镖物走在一起。”

曲归道：“不在一起？将镖物藏在这县城里吗？”

铁鹰立刻道：“他藏不住！”

“不错，这么小的一个县城，那十几车的东西，绝对藏不了多久。”曲归说道，“那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调虎离山！”铁鹰的眼神中忽然闪过鹰一般的锐利神色。

曲归接着又道：“如果他就是要我们以为这是调虎离山，实则确实把东西藏在了这里呢？”

铁鹰道：“一半的人跟我回去，一半的人和本县捕快联合搜查全城，遇树挖树，遇井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