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沿大道往东三十里,有个岔口,岔口边上有个酒铺。
酒铺上有三個人。
他们在喝着酒。
下酒的菜是一碟蚕豆、一碟花生米。
阿飞道:“这三天来,我们已将小镇周围所有能过车的大小道路都找了个遍,全都没有痕迹。”
游龙生道:“但东西也绝不会在小镇里,我们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将镇子翻了个遍。”
曲归沉思着,没有说话。
忽然,大道上一匹骏马驰来,马背上是个六扇门的人:“游公子,曲少侠,阿飞公子,有那李镖头的消息了,冯头儿请三位回去。”
曲归三人对望一眼,长身而起,各自翻身上马,曲归道:“是什么消息?”
那人道:“有别处的同僚送来情报,说找到了姓李的落脚的地方。”
“哦?”
……
“绝无可能。”客栈的房间里,张行云看着铁鹰,“李天在镖局多年,机智武功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他既然已从县城脱身,就算是你冯老兄亲自追踪,也未必能再找得到他,仅凭六扇门普通的捕快,绝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
“这件事一定还是李天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既然这么做,就说明镖物一定还在这地方,我们还是再仔细找一找,或许以前寻找的方向错了,该换个方法。”
曲归也点点头:“我赞成张总镖头的看法。”
铁鹰却道:“得了消息,就一定要去。”
“这案子牵扯极大,调虎离山毕竟只是猜想,我们已在这里找了三天,再找下去,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收获。”
“找到东西还好,若找不到,得讯不追,放走贼人的罪名,冯某人可担不起。”
张行云皱着眉:“这件事九成是李天的计谋,若非这厮智谋过人,我也不会将这趟镖让他来带队,他能跑掉,就不会再暴露出来。”
“冯老兄职务所在,不得不去,就请由冯老兄你带领六扇门的兄弟去追查李天,我和镖局的弟兄留在小镇,以免让李天的同伙趁机将东西运走。”
铁鹰点一点头:“只好如此了。”又看向曲归:“曲少侠呢?是和冯某一起去追查李天,还是留在小镇?”
“李天敢陷害我,栽赃藏剑山庄,我誓要亲手杀他。”曲归还没说话,游龙生就已说道。
游龙生、曲归、阿飞三个人当然是一起的。
所以他们就上路了,情况紧急,丝毫耽误不得。
……
山,高山。
高山密林的深处,一个身穿劲服,腰挎长刀的大汉在走着。
大汉身后,十数丈远,三个粗布衣衫外套着一层杂草、树枝编成的伪装服的汉子悄悄跟随。
这三人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他们自信,十数丈的距离,绝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他们。
一前三后,四个人在走着。
走的都很快,杂草丛生,崎岖难行的山路在他们脚下,竟似与平常道路无异。
转过一个山角,又走半里远近,忽然遇到一片长草、灌木、树藤交织成的屏障。
大汉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三个身穿伪装服的大汉也走过来,也钻了进去。
……
山脚下。
正午已过,斜阳照在官道上,十数匹骏马疾驰而来,奔近山脚,翻身下马,缚好马匹,十几个人各展轻功,向山上掠去。
为首的铁鹰身形如鹰,每逢岔口,或地形复杂之处,只目光一扫,就知如何行走,一路上山,竟片刻不曾停顿。
曲归和阿飞、游龙生跟在他后面,然后才是六扇门的大批人众。
阿飞的眼中在闪着光,他自小在荒野山林中长大,对于山林,他要比城镇熟悉的多,哪怕这座山他从未来过,也是一样。
他余光注意到铁鹰的目光,跟着一看,就发现了一些极细小、隐蔽的标记。
这标记很轻微,位置也很巧妙,几乎和周围事物融为一体。这绝不是任何野兽留下的,六扇门的人,还是有些东西的。
十几个人循着标记,很快也转过山角,遇上一片长草、灌木、树藤交织成的碧绿屏障。
阿飞忽然变了脸色,接着曲归也嗅到了一股不属于山林的气息,血的气息。
铁鹰脸色凝重,凑近屏障,血腥气更浓。
阿飞忽然伸手,“噗”的一下插入屏障,又收回,手中已抓着一些树叶,绿里透红的树叶。
血红。
铁鹰的脸已有些发青,一挥手,身后的手下就冲了上来,各自拿着自己的兵刃,很快就将这个屏障砍成了一堆草木碎片,碎片之中,还有三个人,死人。
每个人都是头颅被利刃自顶门斩破,鲜血混着脑浆,流了满脸。
阿飞忽然道:“他们早就被发现了,森林中的狼在发现不易对付的敌人的时候,也会先将他们引到利于自己的地方,再进行反杀。”
他忽然跨过尸体,跨过这一片草木碎片,在前方打了个转,又走回来,对曲归道:“他不是狼,离开的时候,还有痕迹。”
铁鹰的眼睛里闪着凶光:“带路,追!”
阿飞没有动,还在看着曲归,连眼都没眨一下,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铁鹰的话。
直等到曲归点了下头,他才骤然转身,向远处掠了过去。
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赶路。
铁鹰没留人照顾三个同僚的尸体,下山的时候,他会来收尸的。
阿飞跑的很快,比狼还快。
所以其他人只好也尽力去跟。
所以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挎着刀,正在林间奔跑的人。
那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变色。
他的轻功当然不如铁鹰,他似已知晓逃不下去,忽然停步,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
刀上还有血迹。
铁鹰一个纵身,已扑了上去。
他这一纵一落,真便如饿鹰扑食,又快又猛,游龙生尚比他慢了一步。
人已扑落,刀也同时挥出。
势大力沉,威猛无双。
李天本就是镇远镖局中正副总镖头外武功最高之人,一柄刀在兵器谱上还有排名。
这一刀也确实厉害,力道凶猛,角度刁钻,世上九成九的习武之人,都绝躲不过这一刀去。
铁鹰没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