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骗人,但凡是真心要回自己孩子的司夜府就没拒不交人过,看你这刻薄长相,怕是看孩子在司夜府养好了,成了風鸣子的仙童才想要回去。”
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到了胡雨燕的要害,她的确是听说了風鸣子的厉害,又吃过司夜府的丹药,得知丹药是風鸣子产出的,心思才活络了起来。
虽然依旧对记忆中那孩子的模样心有余悸,但是外人都说那孩子成了神仙座下的仙童。更重要的是因为这孩子的原因,她已经和丈夫生分了——本来孩子的消息瞒得好好的,丈夫只知她流产了,是她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丈夫得知她把仙童丢了后勃然大怒,骂她是毒妇蠢妇,甚至还扬言要休了她。
胡雨燕吓得不行,急中生智的想出让家乡里正给自己讨公道的办法。
她倒是让让裴府尹帮忙,可裴府尹一听她想去要孩子便将她关了。
也是被关的这段时间让胡雨燕错过了北原城这段时间的变化,也错过了灵犀花雨的开灵通窍,成为北原城少有的普通人之一。
之后好不容易跑出来也自我封闭的不愿意相信北原城百姓说的神迹。
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胡雨燕倍觉委屈,哭喊着咬定一点,“那是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是她的母亲,母亲要回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司夜府凭什么不还?凭什么?”
无论周围百姓怎么说蛛祸,怎么指责她自己抛弃的孩子,胡雨燕一概不理,撒泼的哭喊,引来更多的人,并不断给里正使眼色。
一起来的胡家人先反应过来,陪着她一起哭一起骂。
永梦乡的里正等人已经被周围北原城百姓们的讨伐声弄懵了。
他们只是来帮胡娘子要回孩子的,怎么还扯到什么蛛祸?神啊?仙童?神药?
倘若是一个人这样说,里正还能不当一回事,可现在所有城里人都这样说,那就不能不重视了。
“衙役来了,衙役来了。”
没等里正等人想明白,周围百姓中有人喊。
乡里乡亲转头,果然看见身穿府衙役服的佩刀人员朝这边赶来。
北原城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声。
“这些人胡言乱语,污人清白,大人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闹事闹到司夜府门前真是大胆,宓大人多好的一个人,也是你们可以污蔑的,我呸!”
“抓起来,抓起来!”
衙役上来就先把胡雨燕一家子给抓了,胡雨燕还在喊:“裴府尹是我舅爷!”
这句话让围观百姓中一人想起她的身份,“啊!我当是谁,原来是個惯犯了!上回也是她在有福药铺外污蔑宓大人,怎么就把人放出来了?”
衙役队长二话不说往胡雨燕嘴里塞了一团布条,堵住她的嘴巴后对四周百姓道:“莫听她胡说,府尹大人和这恶妇没任何关系。”
百姓们纷纷点头称是,现在北原城百姓皆知府衙和司夜府的关系很好,裴府尹和宓大人也是友好关系,他的外甥女怎么可能来司夜府闹事。
“果然是个骗子!这回可不能轻饶她!”之前头个走出来和胡雨燕争锋的妇人喊道。
衙役队长点头,又把一脸懵逼的里正等人也一并抓走了。
“等等,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里正喊冤。
衙役说:“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去府衙里说。”
里正等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叫什么事?
人群中,刘爷子和吴家四兄弟一早发现不对时,就已经机灵的脱离队伍,躲进外围的百姓中。
也幸好他们之前就没和里正他们站得太近,北原城百姓们注意力大多都是被胡雨燕吸引时,他们就已经在悄悄远离,这会儿才成功逃过一劫。
等衙役把人抓走,此处围观的百姓们还有些依旧不解气的,朝着胡雨燕他们被抓走的方向骂了几句。
由此可见司夜府和宓八月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吴家四兄弟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将目光投向最年长的刘爷子脸上。
刘爷子的心情其实不比他们稳多少,面上保持着镇定说:“……先打听一下情况,总不能放着里正他们不管。”
吴家四兄弟点头。
本来他们来城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找活儿干,一边打听消息的同时,还能一边看看哪里缺力气技术工,让五人没想到是无论是打听消息还是找活儿都异常顺利。
有关司夜府和宓八月的消息,本就是北原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但凡了来了外乡人,都恨不得向对方炫耀。
至于活儿……
那日他们还在茶摊里听人说神话故事一样的司夜府种种事迹。
日落时分,府学放学。
摊主突然停下话头,对他们说:“你们刚不是说和宓大人是同乡吗?宓大人时常外出难寻踪迹,不过宓小神子每日都在。你们看那……”
刘爷子和吴家四兄弟往摊主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在北原城每回到点就会出现的景观。
由宓飞雪骑马在前,以及后面跟着的一群。
这对北原城百姓而言已经见怪不怪,对初见这一幕的人总会带来心灵上的震撼。
“他就是宓小娘养在家中的那个……唔。”吴老二太过震惊,不自觉的就开了口。幸好站在他旁边的吴老三及时捂住他的嘴,把后面还没说完的不动听的称呼堵回去。
随即,他们就发现四周突然没了声音,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
两兄弟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发现骑在马上的孩童不知何时停下,侧头向他们这边望来。
那双黑灰冷漠的眼眸给人带来难言的压迫感,两兄弟竟然对一个孩童产生害怕,在她的注视下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这种连空气都仿佛凝滞的压力,被刘爷子的一声,“小宓?”打破。
宓飞雪视线挪到刘爷子身上,然后轻轻的点下头。
刘爷子和善的微笑。
双方并没有交流,宓飞雪就重新离去。
吴家四兄弟纷纷敬佩又感激望着刘爷子,却不知道刘爷子藏在袖内的手心也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