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势力皆被王座势力惊动时,宓八月则被公义书找上门了。
在公义书跑到妙妙山之前,宓八月就收到过他的传音轰炸。
先是惊怒她已经不声不响突破四星灵师,后又惊怒时午出自她手。
对此宓八月看完连回话都没有。
在她把自己的消息卖给官羲,从而让自己的最新消息出现在圣灵境天地榜,再同步到自家晓天梯的榜单中时,就注定公义书会知道。
先不说晓天梯的信息无法对外透露,宓八月相信以公义书的聪明也肯定不会在外乱传。
另外阴神地书的拥有者们也一样。
今日孟听春听从她的安排,引发了梵长天和各方的一次震荡,作为幕后主推手的宓八月也走出了妙妙山的精髓藏书层,不曾想刚出门就碰到专门堵上门的公义书。
法术图灵纹瞬息之间现于面前,挡住侧方携带雷霆之势的诡刀。
周围空气激荡。
宓八月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侧头望向满眼战意,笑容疯癫的青年。
“去别处。”
这里是妙妙山的地盘,在对方的地方随便动手太无礼。
公义书无所谓惹麻烦,宓八月却不想无事生非。
她挥手‘遁月’出现,先一步走进去,公义书紧跟在后。
两人再出现的地方已经是妙妙山一处无人山野。
宓八月没有把距离弄得太远,免得遭受‘晕车’后遗症。
公义书的脚刚落地,抬头就看到千刀万仞扑面而来。
他瞳仁紧缩,横刀抵挡。
对面的宓八月脸色平淡,完全没有偷袭的心虚,本来就是回敬公义书之前的偷袭。
本来两人就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再加上这次一动手公义书落了下层,接下来连续十分钟都在挨打。直到被宓八月耗到灵力枯竭,半边身躯都被腐蚀见骨,里面的内脏也遭殃,残到但凡来个有個歹心的人就能将他一击带走的濒死状态。
宓八月适时停手,眼看公义书半死不活背靠诡刀方才没有倒下,行动像行朽将木的老人般缓慢取出一颗丹药吃下,身体伤势才以缓慢速度复原。
宓八月注意到他吃的丹药出产自司夜府,也就是说来自他的外编册。
价格不便宜。
宓八月淡淡一笑,主动上前交流,“还有什么事。”
公义书闻言提起精神,“永梦乡背后有王座坐镇?”
宓八月道:“没错。”
【永梦乡】本身就是王座怪谈,说是有王座坐镇是实打实的真。
公义书点头,“多少钱。”
宓八月道:“不用。”
公义书瞥了她一眼,不喜反疑。
连打个架都要想办法要钱的宓八月,这种时候竟然不要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宓八月道:“这个消息已经公开不算秘密。”
公义书:“从你这里得到确认才更可信。”
这世上无奇不有,谁能保证没有伪装王座威能的重宝。虽然以他见识到外编册的厉害,说夜游使背后不止一位王座坐镇他都是信的。
他特地来堵宓八月,不光是为了和她一战,也是为了更多消息。
趁着现在宓八月似乎很好说话的档口,公义书紧抓机会。
“你为何一直待在妙妙山?”
“我对器道很感兴趣。”
这话放到旁的书修的口中会当笑话,放到创造出‘时午’的宓八月身上就变得正常。
公义书挑眉,“‘时午’卖吗?”
“源头已经卖给妙妙山。”宓八月道:“第二只要给书院。”
“竟不是永梦乡?”公义书道。
宓八月淡笑,“永梦乡不差我的怪谈。”
并没否认和永梦乡的关系。
公义书目光闪动。
在此之前,他试探过宓八月和夜游使的联系,那时候的宓八月虽未彻底否认却也没有直接承认,只是偶尔透露的信息可以分辨她在夜游使中地位也不低。
现在说到夜游使背后的永梦乡,却比之前说起夜游使时更直接坦然。
若没几分底气哪能如此。
看来永梦乡是真的要在梵长天,乃至是灵州扎根,展露它的威能了。
公义书站起来,支撑他的诡刀也收回阴府,似开玩笑又似认真道:“夜游使既然喜欢除恶诡何不在入住雷火域,雷火域中有镇守的地穴,多的是诡物给他们练手。”
宓八月微笑道:“我会将你的邀请带到,有公义家嫡子这句话,日后有机会肯定要去一试。”
公义书:“……”
他是试探性邀请夜游使背后的永梦乡入驻雷火域,不是邀请他们去雷火域的地穴争夺诡物资源。
也罢。
公义书眯眼,心想地穴诡物无尽,别看地穴带来的资源丰厚,需要付出代价也大,若无本事镇守带来就是灭顶之灾,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遭受一次诡潮压境,且一次比一次更猛烈。
夜游使灭除诡物似对他们本身有益,那就借他们之力应对诡潮,既是互惠互利,操作好了还能做成一笔人情生意。
“随时恭候。”公义书笑道。
半边脸见骨的伤势还没彻底恢复,这一笑有几分惊悚,痛觉肯定也不小。
宓八月看了一眼,公义书浑然无觉一般。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书院?”公义书又问起。
宓八月摇头,没有说明原因或不归的时间。
公义书也没有继续问,只是深深看她一眼,道了一句,“天机尊者对你着实不错,不过世间万物皆有代价,她付出越多只怕未来所求不小,你要小心了。”
宓八月笑了笑。
公义书醒悟。
就宓八月这奸诈的性子,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自己给她的提醒未免多余了。
几句话的功夫,公义书已经恢复到可以自由行走。
宓八月见此就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这个状态下的他不至于被人一碰就死。
挥手‘遁月’怪谈显形。
宓八月进去之前问公义书,“可要给你一个方便?”
公义书撑着面子说:“不用。”
他是恢复到能行走了,但是状态可能承受不住‘晕车’后遗症,若是出去当着人面吐出来,绝对会成为他后半辈子难忘的阴影之一。
宓八月不强求,人进‘遁月’不见。
再次回到妙妙山。
此时妙妙山众人也知道宓八月出关。
器修弟子们见到她的态度都异常复杂。
一是饱受【时午】带来心理折磨的哀怨。
二是深受《诡器详解》这门精髓课学教导的敬服。
两两相加之下,真真对宓八月这人又爱又恨,又敬又斥。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宓八月碰见的每个弟子见到她后会有礼的无声打个招呼,然后就加快脚步匆匆从她视线中消失,似乎和她多待一会都受不了。
不仅是妙妙山的弟子如此,包括那些禽鸟模样的法器。
这人嫌狗厌的状态,不了解真相的外人看见了,怕是要误会宓八月是什么绝顶惹人厌恶的恶人。
宓八月对这种情况并不放在心上,感受了一下【时午】此时的位置。
作为【时午】的创造者,哪怕已经把【时午】卖给了妙妙山,但这种买卖并非买断,更偏向于租借。
作为创造者的她依旧可以使用【时午】,甚至随时可以把【时午】招回。
当然,后者这种事不是碰到不得不如此的情况肯定不能这么做,否则就要把妙妙山得罪惨了。
另外这只【时午】作为第一只源头,日后就算宓八月创造第二只,第三只……亦或者有后来者继承她的衣钵,解开【时午】的规则,以宓八月的根基同样创造出【时午】来,这世间关于【时午】的集念能量也会以源头为主,然后分散给其他【时午】怪谈。
也就说,无论后续出来多少【时午】,最强大的永远是源头。
源头之后的新怪们却不会因为出生的前后而分实力强弱,全看这些新怪的造化。
好比渡厄书院的宿管妇们。
外门中分有多个弟子宿,每个弟子宿都分有一个或几个宿管妇。
它们的出生未必相同,实力也有强弱,全看它们各自所获猎物的多少。
放到【时午】这里来的话,就看它们各自吞噬的诡器和材料多少了。
——有势力愿意为它氪金的话,成长速度就可以很快。
把源头【时午】卖给妙妙山这个材料和诡器都不缺的器修圣地,可想而知这只【时午】的成长速度会如何。
宓八月面含微笑,凭借感应来到一处锻造室。
此时锻造室中正在进行锻材教学。
【时午】也在其中。
她‘闭关学习’的这段时间,妙妙山器修的各位长老师长已然把【时午】物尽其用,开发出多种功能。
——库存鸡肋破损诡器交给它修复。
——外界求到‘时午’大师的诡器单子交给它既赚钱又赚名声。
——诡器详解这门课学时不时把它带去激励弟子,顺便让弟子观摩它修复诡器的过程给弟子带来灵感。
——锻材课学也把它带上,继续激励弟子,继续让弟子观摩,以及研究它的规则。
用一位不服输的师长的话来说:不是书修又如何,它既然是器修怪谈必有器修的精髓在,宓八月能凭书修创造器修怪谈,我们器修为何不能从这器修怪谈中找到相关规则?!
不得不说,这话还真把一群弟子给刺激到了,让已经卷到不行的器修弟子们更疯狂,似要凭此来一雪前耻,洗去宓八月给他们带来的重压。
而越是开发【时午】的作用后,妙妙山的上层就越发发现【时午】的好用。
一些长老在锻造时都会把【时午】带上,让它协助自己锻造一些材料,不仅加快锻造的速度,还不用担心失败。
在研究创新方面,【时午】也是好帮手。
将自己的灵感材料交给【时午】去处理,失败也只是毁掉材料罢了,还不会出现意外造成人在入神时受伤,甚至是丧命!
若非现在【时午】的品级还不够,不足以支撑高阶长老们的灵感实验,长老们都要将它带去闭关实验了。
而到了长老们这个层次,一次闭关少说十天半个月,多则如器峰峰主费财半年一年都是常事,真让他们把【时午】带走,每个人分配下来,底下这些弟子怕是别想见到它了。
因此现在有多怨恨【时午】的妙妙器修弟子们,在不久后的未来就有多想念它。
话回当下。
宓八月站在锻材教学室外并没有进去,只是无声的站在外面观学,主要是在观察【时午】的状态。
作为它的创造者,【时午】的一切秘密都在她感知中无处遁形。
从创造它出来卖给妙妙山三个月就快破四星了。
不愧是器修圣地。
这氪金养怪的速度非同一般。
远比放在自己老家的速度要快得多。
关键在于他们喂养给【时午】的不仅是灵材诡器等‘食材’,还有长老们的灵感实验。
或许现在的妙妙山师长长老还没察觉到,她创造出时午的根源和风抱子相似,也包含了学习复制的成长性。
风抱子吃下的炼丹方案越多,自身对丹药方面的完善性越高,到现在碰到残缺不完整的丹药方式也能自行完善,自行根据灵材草药精华来优化改良生产丹药。
时午才刚出生,这份规则能力还没彻底显形,没有被察觉到也正常。
宓八月心中活络着。
妙妙山这等无私喂养怪谈的方式,让她都想送一只風鸣子去丹峰了。
要不要试试?
风抱子暂时不方便暴露,風鸣子倒是可以送养。
宓八月的行动力一向很强,有了想法就直接去执行。
她离开授学锻造室,没注意到里面看似在认真学习的弟子们在她转身离去时,悄然放松下来的背脊。
没多久。
丹峰。
宓八月站在丹峰山门前被看门弟子阻了去路。
“宓仙子,近来丹峰立了一条规矩,暂时不接外客。”看门弟子义正言辞。
宓八月若有所思,此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条规矩真正的由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问完就接收到看门弟子复杂的眼神注视。
宓八月感知敏锐,见对方一言难尽的表情,思索片刻后忽的醒悟,“此外客是针对所有外客,还是仅仅指我。”
这是能直白说的吗?
看门弟子干笑,并不敢直言得罪宓八月。
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宓八月并不为难他,微笑道:“我明白了。”
从看门弟子眼皮底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