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八月和宓飞雪、苏娉娉没有在彤西关多留,直接走了个后门回了北原城。
初至北原城,苏娉娉方知七环船上银千伤提到的阴灵宝地是何种回事。
这种无毒无害的灵气环境足以让任何灵师为之疯狂,引发无尽的贪念,叫各路势力为此争抢。
不可思议的是享受着这样环境的人们竟然是一群凡俗之人。
如果被灵州的人知道了,一定会大军压境,将这些凡人如野畜一样的驱逐或宰杀,认为多一个凡人占用阴灵宝地的灵气都是在浪费资源吧。
苏娉娉并不是不了解灵州风气的残酷,以及普遍灵师们的心理。
了解却不同流合污,也不遗世独立,只是单纯做自己,这就是苏娉娉。
她没着急询问宓八月北原城中的一切,新奇又充满探究精神的以自己的感知去观察周围。
“诶!宓大人和飞雪殿下回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殿下长高了许多。”
“这些是宓大人的朋友吗?”
北原城街道上的男男女女就和苏娉娉之前见到的夜游使一样,对宓八月和宓飞雪表现得相当尊敬又热情亲近,并没有因为修为境界的高低而有所忌讳胆怯。
妙妙山下的机窍城依附妙妙山,里面生活的人对妙妙山的人也非常尊敬。只是这份尊敬更多主仆间的隔阂,妙妙山弟子大多到机窍城都会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机窍城的普通灵子们也会下意识对他们更小心翼翼。
苏娉娉说不上来两者之间的好坏,她也没有非要得出個答案,却不排斥或讨厌北原城的这种‘不分尊卑’的氛围。
有位老妇人问她,“小姑娘,你唤什么名字?”
苏娉娉生着一张邻家妹妹的小圆脸,脸颊和鼻子上的小雀斑将这份少女气质更加凸显,让她看起来比真实年纪更显小,也是一种特别讨长辈喜爱的长相。
“我叫苏娉娉。”苏娉娉不太习惯的对陌生老妇露出笑容。
老妇人以为她性子腼腆,笑得更加慈爱的说道:“好名字,好名字,这个送你,以后常来吴婶的店里玩。”
苏娉娉被塞了一个木制的机关玩具,身为器师的敏感神经拿到这玩具的一瞬间,脑子里就自动分辨出这机关玩具的原理,以及……相当熟悉。
“这个……”
她本来是疑惑的想问一问宓八月。
吴婶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专门解释道:“一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你且收着。喜欢的话,那边就是吴婶的铺子,里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说完,她又对宓八月和宓飞雪说,“我就不打扰大人和殿下了。”
苏娉娉将视线转向宓八月。
宓八月知道她想问什么。
“是不是觉得很像机窍城里的小玩意。”
苏娉娉点头,将机关玩具收进如意囊,“永梦乡也喜欢研究这些生活法器吗?”
宓八月老实说道:“大多都是从机窍城引进而来,很受百姓的喜爱。”
苏娉娉微微睁圆眼睛,想起了什么,“……我好似某日听到几位弟子聊到,说机窍城不知从哪找到一些玩具爱好者,让许多低阶生活法器和无阶的机关练手作品卖了出去,使得机窍城一些想走器师路子的灵童有了收入,也让山中一些低阶弟子多了些外快。”
其实她听到的原话没这么好听。
‘玩具爱好者’在原话里是‘傻子’一类。
‘练手作品’在原话里是‘废品’一类。
本来这段记忆相当之浅薄,早该被苏娉娉遗忘了,现在能根据宓八月的话语想起来,也是她魂识足够敏感。
宓八月微笑,并不为耻,大方承认带动了机窍城底层经济发展的人就是出自永梦乡。
反倒是苏娉娉不好意思起来,万万没想到妙妙山早已和永梦乡有了生意往来,却是这样一笔底层交易。
作为王座势力的永梦乡这边并不觉这种小生意有任何可耻的,妙妙山的弟子们却拿此当做笑话,多次嘲笑背后之人。
作为妙妙山这一代代表人物的苏娉娉,又是在知己小伙伴面前,不可抑制的脸红了。
宓飞雪飞快往暗自羞愧的苏娉娉看过去一眼,眉眼舒展飞扬了几分。
在八月面前丢脸了吧。
她们在北原城逛了一小圈就返回了司夜府,苏娉娉暂时被安排在司夜府的一处客院住下,也不需要专门给她分派侍从。
任何仆从都比不上苏娉娉自己锻造的法器用得顺手知她心意。
宓飞雪也终于等来和宓八月的独处时间。
她雀跃的在吃完饭后,就将自己这段日子的努力成果交给宓八月查看,期待着得到宓八月一句夸奖,或者欣慰,为她骄傲的眼神,这些都能叫宓飞雪心情美好得多吃一碗米饭。
事实上这也是宓飞雪应得的,她真的有在认真努力完成每一件事,兼顾了学习课业、夜游使的小队任务、训练游愿和安排彤西关。
由过去内向不与外交流,作为全部由心,到如今担起永梦乡殿下这个称谓。不是由左泗当初一声‘神子殿下’而尊定地位,不因她是神主特殊眷顾的‘神子’。
现在的宓飞雪就算没有神子这个身份,她的自持自修,所作所为都让众人信服,发自内心的喊她一声殿下。
宓八月如宓飞雪所期愿,望着她的目光温柔中,充满欣慰、骄傲、疼惜的柔和情绪。
得偿所愿的宓飞雪既得意,又不好意思,心里冒着快乐的泡泡。
“飞雪做得很好。”该给予孩子夸奖和肯定的时候,宓八月从来不吝啬于表达。
宓飞雪努力压着嘴角,矜持的回答道:“也没有很好。”
“嗯?”宓八月不动声色的引导道:“哪方面?”
宓飞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近来最让她不愉快和困惑,自认做得不够利落的议会事件。
宓八月等了几秒没等来回答,柔声笑道:“看来宝宝也想不到。”说着,摸了摸宓飞雪的头,“也不必事事过谦。”
被这么夸奖着的宓飞雪反而更不愿意这份夸赞里有缺陷。
宓飞雪摇摇头,放下了纠结,终于和宓八月说出议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