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女塾紧挨着垂花门,陆戟归来的时候若是能赶上私塾散学,便会在小竹林那里等秦晓柠。
秦晓柠和一众小姐们沿着小竹林的甬道往前走,刚走到一半,眼尖的五姑娘指着前头开口道:“那不是二哥嘛。”
说着,捅咕了一下方思兰:“快抓紧瞧瞧吧。”
“在哪里呢?”方思兰急不可耐的拨过人群,垫着脚朝竹林外张望。
“二哥是来接秦姐姐的。”六姑娘转头催着秦晓柠:“秦姐姐快过去吧,莫让二哥等急了。”
一众小姐的目光瞬间齐齐聚在秦晓柠身上,秦晓柠淡然一笑:“那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别了众人,紧着步子出了小竹林。
待众人跟着出了竹林的时候,陆戟和秦晓柠已经走远。
一高一矮的两道背影,男子挺拔如松,女子纤细娇柔,刚柔相济,光看背影,就般配得很。
呆呆的看了良久,方思兰对着六姑娘来了句:“你二哥穿官服,也很好看。”
顿了顿,又道:“秦姐姐也好看。”
“他们两个,好般配。”
“走吧,别在这里犯花痴了,今日还早,去我房里头坐坐。”六姑娘拉着方思兰往前院走,嘴上叮嘱她道:“我二哥这人,性子清冷,脾气也不好,你偷偷看一眼倒也无碍,只是若是撞见了他,可千万莫要上前招惹,不然,他若是翻脸,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人正说着,只见大奶奶李兰春客气的引着一穿着光鲜的妇人从内宅里出来,方思兰捅咕了下六姑娘:“那个不是官媒婆嘛,我家哥哥们婚配,都是她给做媒。”
六姑娘点头道:“该又是来给我二哥做媒的。”
待见李兰春将官媒送出了内宅,六姑娘凑上前问道:“大嫂,这回是哪家的姑娘啊?”
李兰春嗔了眼六姑娘:“小孩子家,少打听这些。”
说罢,径直朝着国公夫人的安居堂而去。
自打侄女进门,国公夫人便将掌家的权力给了她,府中一应应酬往来,都是李兰春做主。
只是事关世子爷陆戟的婚姻大事,李兰春必得跟国公夫人回禀。
国公夫人听闻官媒又来给儿子做媒,回道:“不是说了嘛,这阵子,戟儿的婚事,暂且放一放。”
前些日子,儿子刚因着与江家相亲的事与她不愉快,事后国公夫人也询问过儿子,陆戟已经说明,眼下不着急婚事。
虽然儿子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国公夫人也盼着他周日成家安稳下来,但既然陆戟不愿,国公夫人也不想强迫,不想因此事与儿子生嫌隙,况且,国公夫人也深知陆戟的性子,儿子是個极其有主见的人,这等事情,任是谁,都不可能强迫得了他。
李兰春回道:“别人家我都直接给回绝了,只是今日官媒来说的这门亲,倒是让我没法子做主。”
国公夫人闻言诧异:“谁家啊?”
“是贤亲王府。”
贤秦王仁厚中正,素有美名,又是圣人敬重的兄长,国公夫人闻言,默默了良久,喃喃道:“倒是门不错的亲事。”
说着,又问侄女:“我记得贤亲王只有一女?”
李兰春回道:“是的,小郡主封号华阳,刚满十七。”
“可知性情脾气如何?”
国公夫人知晓儿子不是个温和的人,心中理想的儿媳设定,是那种温柔贤淑类型。
李兰春道:“我对京中这些小贵女,也不太了解,但有次宫宴,我倒是见过那华阳郡主,生得倒是可以,只是看眉眼,倒是像个厉害的。”
国公夫人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大适合儿子。
姑侄两个正在这里说着这事,六姑娘进了屋子,李兰春转而问小姑子道:“六丫头,你常去外头跟贵女茶话会,可与那贤亲王府的华阳郡主有过来往。”
六姑娘一听这话,也顾不上坐,径直问道:“方才官媒过来,该不会是要将华阳郡主说给我二哥吧?”
李兰春点头:“可不是嘛,我正跟母亲商量呢,不知那郡主为人和性情怎样?”
“大嫂可快回绝了这亲事吧。”
说着,六姑娘竹筒倒豆子一般打开了话匣子:“那个华阳肤浅又骄矜,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仗着自己是贤亲王独女,真是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咱们贵女圈,就没有不烦她的。
六姑娘心里烦透了华阳,提及她,又忍不住翻出旧账:“去年,那华阳得了一套蜀锦的裙子,穿着在茶话会上炫耀,还暗暗讽刺我的杏花衫样式过时,不就是蜀锦嘛,有什么了不起,二哥前阵子给了我一匹呢,花色可比她的好看,我裁了三套襦裙,过两日花然县主要在别苑举办茶话会呢,我就穿着那蜀锦裙子去,让她气我,哼!今年,我非气回来不可。”
国公夫人见女儿越说越气,开口打断道:“做人大气点,犯不上置这个气。”
六姑娘小脸儿气得通红:“母亲,您要真同意那华阳郡主做我二嫂,我就离家出走。”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国公夫人拉过女儿,嗔道:“我跟你大嫂不过是看在贤王和王妃为人忠厚的份上,这才思量下这门婚事,你二哥的媳妇,可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咱们公府的宗妇,干系重大,若是那女孩儿性情不好,便是娘家门第再好,咱们也不能愿意。”
说着,瞥了眼女儿涨得通红的小脸,心疼道:“这门婚事才刚一提口,就将我女儿气成这样。”遂对着李兰春道:“明日去回了官媒吧,就说咱们找大师看过,戟儿这两年不宜婚配,此事,就这样算了。”
贤亲王府里。
官媒得了宁国公府的信儿,立马去了贤亲王府。
贤亲王妃身子极不好,一向管不了事,事关独生女儿的事情,都是华阳郡主的奶娘操持。
“老姐姐,宁国公府那边,没应。”
官媒这话刚一出口,也不等人把话都说完,奶娘便变了脸色:“咱们郡主金枝玉叶,他宁国公府凭什么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