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戟椅子上坐下:“我方才进门的时候,听外头的嬷嬷说,母亲的腰扭了?这是何时的事?”
还以为儿子关心她,没成想是自作多情了。
国公夫人闻言,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骂了儿子一句:“小兔崽子,老娘就知道,你没这个孝心。”
陆戟被骂得一头雾水,转眸看向秦晓柠,秦晓柠道:“夫人前两日习武弄伤的。”
说着,瞥着国公夫人冷着的脸,秦晓柠暗暗朝着陆戟使眼色,陆戟会意,忙笑着道:“哦,前几日我是听闻母亲习武受了点伤,只是想着,您一向身手了得,倒是没成想伤得这样重。”替自己开脱了一番,又关切道:“眼下可能动了吗?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
国公夫人不是小气人,闻言摆了摆手:“一点小伤,不碍事。”
说着,又暗暗白了眼儿子:“那你来我这里作甚?”
陆戟回了青松苑,便听松枝说秦晓柠来了这里,他以为母亲知晓了华阳落水的内情这才找秦晓柠过来,急三火四的赶来,原是担心心上人受委屈。
国公夫人见儿子不语,追问道:“连官服都没脱?来这里有什么急事?”
“无事。”
陆戟不擅扯谎哄人,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到底觉得不妥,于是清了清嗓子,支吾着道:“我,我这不是好阵子没来您这里了嘛。”
虽然看出了儿子在敷衍,但国公夫人一向不在这些小事上较真,她嗔了眼儿子,却没当众开口揭穿。
见今日儿子女儿都聚在她这里,国公夫人对着众人道:“也要到饭点儿了,你们几个索性留在我这里用晚饭吧,我那藩外请来的厨子烧得烤全羊才叫绝呢。”
说着,又交代身边的仆妇道:“这個点儿,大公子定也下值了,去将他们四口也都叫过来。国公爷在书房看书呢,孩子们都在,让他早点回来。”
仆妇领命而去,一会功夫,大公子陆玉和大奶奶李兰春,一人牵着一个姐儿,过来了。
仆妇过来回命,说是烤全羊已经做好,请示在哪摆饭。
见儿女齐聚一堂,国公夫人开心:“今日人多,去前厅摆饭。”
前厅距离正房有一段距离,六姑娘心疼母亲的腰伤:“作甚还要走那么远,就在外间摆吧。”
“前厅宽敞。”说着,国公夫人扶着腰起身:“不用顾忌我这点伤,没事了。”
六姑娘嘟着嘴,埋怨道:“您怎么总是逞能。”
国公夫人不理,扶着腰下榻,嘴硬道:“没事。”
陆戟见状,干脆的对着仆妇命令道:“就在外间摆。”
“臭小子,别把你老娘看得这么不中用,我点小伤,还能困住你娘不成。”国公夫人知晓儿子是在心疼自己,嘴上虽逞能,但眼里却噙着笑。
与六姑娘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国公夫人的秦晓柠笑着开口道:“世子爷是心疼您走路,夫人就成全他这份孝心吧。”
国公夫人闻言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待国公夫人带着儿女们入了座,国公爷也从书房里赶了过来。
许因是武将的缘故,国公爷虽年近六十,身姿却依旧挺拔,鬓边虽华发隐隐,但眸中精光不浊。
国公爷乃典型的儒将,文武全才。因为两个儿子都争气,他早已致仕,现下极少舞刀弄枪,闲暇时光更多的是读书下棋。
晚辈们见了国公爷,纷纷起身见礼,国公爷摆手让儿女们入座,眼神儿瞧着妻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打趣,笑吟吟的道:“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怎的这般热闹。”
莫看国公夫人人前一副粗犷样子,但一见到国公爷,她眉目登时温柔了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明显减缓:“什么好日子?哼!是我伤了腰的日子。”
国公夫人打趣似的回怼着丈夫,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娇嗔。
国公爷在妻子身侧落座,看着妻子:“看看罢,我就说你这当娘的比我这当爹的吃香,才闹了这么点伤,就将人全给惊动过来了。”
说罢,低声问妻子:“今日还疼得厉害吗?”
国公夫人嗔了眼丈夫:“不疼了,再养个一两天就就大好了。”
仆妇们见人全了,鱼贯而入,摆好了碗筷酒盏,后头两个婆子,抬着一个大铁盘,将盛着的香喷喷的烤全羊,摆上了桌儿。
“都是自家人,都别见外。”国公夫人热络的招呼着左右仆妇给大家割肉倒酒。
秦晓柠素来不喜食腥膻的食物,国公夫人见她小口小口的吃,蹙着眉问:“阿柠不喜欢这个?”
面对国公夫人的盛情,秦晓柠自然不会驳人面子,忙道:“阿柠很喜欢的,只是我食量向来小。”
“多吃点,瞧你瘦的。”国公夫人说了句,转而又看向长子陆玉:“玉儿这阵子也清瘦了不少,是不是差事太忙了。”
陆玉虽不是国公爷亲子,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一向待继子与亲子无异,尤其是国公夫人,对待继子甚至比对亲儿子还要热络些。
陆戟不贴心,常常爱惹人生气,不像继子,自来温和懂事又知礼,这两日她扭了腰,继子日日嘘寒问暖的来关心,再看那亲儿子,都两三天了,才见到人影儿,好像还不是专程来探望的。
陆玉见母亲关切,笑着回道:“这几日差事,确实有些忙。”
国公夫人闻言对着侄女道:“春儿,给玉儿盛一碗羊汤,这玩意最是滋补。”
李兰春听话的给丈夫盛了满满一碗羊汤,推到他跟前。
陆玉道了声谢,执起汤碗,一饮而尽。
秦晓柠跟前也有一碗膻呼呼的羊汤,她生怕国公夫人来关切自己,忙拿起小勺,慢慢的舀着。
国公夫人见继子喝干后,又催着侄女道:“春儿,再给玉儿盛一碗,多盛点儿。”
陆玉忙道:“不必了,我已经喝足了。”
“才那么小半碗,怎能够,羊汤滋补,你多喝点。”国公夫人生怕委屈了继子一样,又催着李兰春:“春儿,再给玉儿盛一碗。”
秦晓柠最擅察言观色,方才见陆玉喝那羊汤时,虽面色如常,但喝干后,却轻轻的皱了下眉,可见他与自己一样,并不爱喝这东西。
“你还要喝吗?”李兰春问陆玉。
陆玉暗暗朝着妻子使了个小眼色,可惜粗心的李兰春并未领会,大大咧咧道:“母亲说得是,你这阵子确实瘦了,那就多喝点汤补一补。”
说着,又给丈夫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