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前厅,只见豫亲王妃也在,她与贤亲王妃虽是孪生姊妹,生得是一模一样,可性情却是大不相同。
贤亲王妃温柔良善,便是已到中年,亦是个单纯性子,可这豫亲王妃却是个有心机手腕的人,眼底透着精光,让章氏每每见了这豫亲王妃,总是忍不住心里发怵。
她心里打着鼓,面上却是强装镇定的给两位主子请安,眼角的余光一直悄悄观察着二人的神色,见二人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章氏这才稍稍安稳下来。
“今日让你过来,是想跟你说说华阳的事。”
听贤亲王妃提及华阳,章氏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不知王妃有什么指示?”
她虽尽量让自己镇定,可是说的话还是噙上了一点颤音。
不待贤亲王妃开口,一直闷坐在一旁的豫亲王妃递过来眼眸:“章氏,你作甚这般慌乱?”
这一句,唬得章氏险些膝盖一软。
“没,没有啊。”她也不敢去看豫亲王妃,只是尴尬的扯出一个笑脸,支吾着道:“郡主这阵子又闹了病,奴婢身为郡主奶娘,没有照料好她,奴婢心里有愧。”
提及女儿的病,贤亲王妃面上露出无奈:“华阳这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便是病了,倒也怨不到你头上来,我知晓你已经尽力照料,为此,你不必自责。”
听了贤亲王妃的话,章氏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王妃寻奴婢过来,是为了郡主的病吧?”她试探道。
“正是。”贤亲王妃道:“过阵子,长姐就要回齐国去了,长姐想将华阳带过去待一阵子,换换环境,兴许对她病情有所缓解。”
“你是她乳母,一直照料她,这孩子向来也愿意听你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同华阳一同过去。”
章氏一面听着贤亲王妃的话,脑子里飞速的转着。
这豫亲王妃向来是个精明的,她是担心在她眼皮子底下会露馅。
“郡主若是前往齐国,奴婢自然责无旁贷的跟着过去。”她顿了顿,遂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是眼下郡主病着,怕是禁不住长途跋涉。”
不待贤亲王妃说话,豫亲王妃便道;“这个无碍,我和湘儿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华阳的病好了再成行就是。”
章氏的心又是不由得一紧,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如此,自然甚好。”
贤亲王妃又交代了些照料华阳的事宜,便放章氏下去了,待人走后,豫亲王妃忍不住开口道:“我怎么总觉得这章氏鬼鬼祟祟的。”
“是姐姐太敏感了吧。”
贤亲王妃笑着说了句,遂又疑惑道:“昨日姐姐不是还跟我说要急着回去呢嘛,眼下怎的突然又改了主意?”
“我的确是急着回去了,王爷一个人在家,这男人嘛,离了太久,总是不妥。”她顿了顿,又无奈道:“若是能认下女儿我留着倒也值得,那小王妃又不是我女儿,我再是耽搁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着,她看向贤亲王妃:“方才见那章氏言语闪烁,我是觉得她揣着什么私心,这才顺口这么说。”
贤亲王妃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她不过是太关心华阳了吧。”
豫亲王妃没做声,遂瞥着妹妹,疑惑道:“你跟妹夫都是性情温和的人,华阳却是这般执拗,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蹊跷?”贤亲王妃笑道:“长姐的意思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还能是假的不成。”
“可是,我瞧着华阳不光性情不像你跟妹夫,就连长相也没有肖像你们之处。”豫亲王妃坚持道。
贤亲王妃见状摆了摆手:“我看长姐是寻女心切,快要魔怔了,所以看什么都怀疑。”
被贤亲王妃这么一说,豫亲王妃便也揭过了这茬,遂叹着气道:“我的确是思女心切,直到现下,我还是觉得那小王妃就是我失散的女儿,不然,她与我怎会容貌如此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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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女昏迷了整整三日,才勉强转醒。
不过人十分的虚弱,甚至不能言语,每日只靠着参汤续命。
越到年下秦晓柠越忙,这阵子六姑娘又一直因为婚事与国公夫人闹,她便是愈加的不得空。
在众多的提亲者中,六姑娘偏生就看中了尚书府的周晗,国公夫人无奈,到底勉强答应了下来。
“这个周二,我怎么看都不像个能托付之人,无奈晴儿是非他不嫁啊。”国公夫人与两个儿媳抱怨:“这可真是女大不由娘,算了,随她去吧,我也管不了。”
国公夫人都点头了,秦晓柠和李兰春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从前院回来的半路上,秦晓柠正巧碰见了六姑娘,她立在回廊中,正在与隔壁勇毅侯府的小侯爷说话。
回廊边上种着好些梅树,风儿吹来,簌簌飞鸿飘荡,红梅白雪,衬得那一对俊男美人倒是一对璧人,只可惜,两个人仿佛都是恼着的。
杜小侯爷面红耳赤的絮絮说着什么话,六姑娘则是梗着脑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秦晓柠见状,便立住了脚步,直到杜家小侯爷愤然而去,她才缓步上前。
“真的不再给他个机会吗?”秦晓柠立在廊下,看着六姑娘道:“其实,那杜家小侯爷真的是个很难得的人。”
自从前阵子秦晓柠为了婚事说教了六姑娘一番后,六姑娘便与她生疏了,不光是与秦晓柠,这阵子,她与国公夫人,李兰春,都置着气。
用李兰春的话来说,若是不答应尚书府这门婚事,这六姑娘就是要与咱们决裂了。
生在富贵窝里的小女子,到底还是太单纯。
“二嫂这是又要来劝我吗?”
六姑娘见了秦晓柠,立马警觉起来。
秦晓柠乐了:“眼下,是不是只要谁劝你,你就会将谁当做敌人了?”
六姑娘不言语,只别过了头去。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还不知晓国公夫人已经无奈答应了尚书府的婚事,只是最后关头,秦晓柠还是想再多说两句。
万一,她真的能悬崖勒马呢。
“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周二为姬女赎身的事,你可问清楚了吗?”秦晓柠道。
听闻这话,六姑娘转过头来,回道:“我问过他了,他也跟我说得清楚,不过是一次与朋友吃酒,见了那女子,可怜她,这才出手为其赎身,并不涉及其他。”
“我信他是个好人。”六姑娘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