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6号大杂院,邵武的倒座房屋里,金师傅他们五个老师傅和邵武一起都围着小桌子四周,仔细的比较着两个香樟木的箱子。
这是老师傅们按照木器厂的要求新做出来的双喜套箱。他们今天拿着一個成品过来,跟邵武放在屋里的这个老玩意儿比较比较,同时也是想让邵武看看他们的手艺。
邵武仔细地比较观察了好一会儿,他不懂什么艺术,但是仅凭他这个外行人的观感,觉得老师傅的手艺确实是没得说。当天在木器厂,他们也见过展览厅里的成品,跟现在做出来的这个,差别太大了,简直是没得比。
邵武觉得应该跟木器厂谈谈,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也应该把价格往上提提,如果那样的箱子能卖200,那这样质量的箱子卖个三五百应该不成问题。这就是手艺。
他心中打定主意,等过两天就和杜兰萍一块儿去木器厂找苗翠,好好探探口气,看有没有把价格往上提提的空间。毕竟这年头什么东西都讲品级,要分个三六九等,不同品级,价格也要拉开距离才是正常的呀。
“几位师傅啊,你们的手艺没得说了。我看准能行,你们没见过他们现在的成品,我见过,跟师傅的手艺没法比。”
几个师傅看着邵武一脸的笑容,还有竖起的大拇指,都高兴的笑了起来。
金师傅说:“你别以为这个箱子是我们特殊制作,专门为了让你看特意费尽心思精雕细琢。这就是我们在第一批箱子里随便挑出来的一个,随手给你拿过来了。”
邵武点点头:“既然这样,师傅们尽管放心,你们就踏踏实实的安心做箱子,其他的事儿就交给我了。哎,对了,师傅们瞅瞅我这个箱子上的铜锁谁能给打开。”
邵武指着他那老玩意儿箱子,一脸期望的看着几位老师。要不是师傅们来比较箱子,他都快把这个还没打开锁的箱子给忘了。
马师傅笑着说:“咱们几个里边就有一个擅长干这事儿的。”
他说着,开始对着沈师傅挤眉弄眼的朝着邵武示意。
这可真是大出邵武的意料之外,没想到,耳朵不好使,不怎么能说话的沈师傅,竟然擅长开锁。
电影里边开锁大盗,开保险箱不是经常要用耳朵听吗?哦,对了,那是开保险箱。
邵武止住胡思乱想,对沈师傅说:“沈师傅,你帮我把这锁打开吧。”
沈师傅走到哪儿随身都有个小包,他把包打开,取出来两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长细金属钎,朝那个黄色的铜锁锁眼里捅了几下,“啪嗒”,锁开了。
就这,这么简单?邵武非常怀疑是不是这把老旧的铜锁不太保险。
不过看刚才沈师傅信手拈来的自信样子,心里估计。这可能是技术高超的一种体现。一时间有点眼热这项技能。他决定改天一定好酒好烟伺候好,跟沈师傅学两手。
几位师傅也很知趣,箱子比较好了,事也说完了,他们就抱着自己做的箱子告辞离开,回去安心继续做自己的樟木箱子,至于其他的问题,就像邵武说的那样,都交给他去办了。
邵武把房门关好,心情有点激动啊,把樟木箱子打开。
真的都是画册和画轴呀?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顿时邵武的心里想的都是那些传世名画,精品佳作。
他也没多想,随手拿起来最上面的一个卷轴,轻轻展开。
脸上充满期望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
这是什么鬼?
他把手中的卷轴重新卷好,先放一边又拿起来另外一个,很快他把箱子里的画儿看了一小半儿。
整个人都快傻了。这是谁放的东西啊?雅兴不浅呀。
一箱子光屁股春宫图。还真别说,虽然这玩意跟动作片没法比,也比不上高清图片,但是别有韵味,同样看的人面红耳赤,心情激动。
邵武把所有的画全部装回箱子里,重新盖好,挂上锁,先没锁,直接塞回到了床底下。
他自己一屁股坐到床上,呼吸都有点粗重了,匀了好半天,才算平息下来。
果然,从古至今,男女之事才是人间正道,不然哪值得艺术家们花这么大的精力。刚才那些画册卷轴,件件笔触精细,绝对是艺术品呀,也不知道这些画的画家,心思得有多细腻,多有想象力。总不能是临摹的吧?
……
现在龚雪宿舍里室友已经换了人。黄梅英已经调到八一厂去了,可见人家那边对她也是求贤若渴,她这边一点头,李宽李导演动作还真快,短短时间内就把手续走完了。当然这跟文工团跟八一厂可能有渊源也有关系。
邵武专门给龚雪买了一副拐杖,让她平时有个行动需求的时候,好有个助力,毕竟她的脚打了石膏要特别小心。
邵武一大早上就来到文工团,今天准备接龚雪去换药。
看着她拄着拐杖下了宿舍楼,看样子拐杖用的还挺熟练。
邵武不禁乐了,打趣道:“我发现这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走得稳当。而且速度也快。”
龚雪现在也很直接,直接拎着拐杖就朝着邵武挥了过来。上海女人不是一般都动嘴吗?怎么在北京城呆时间长,也沾了北京大妞的习惯了。一言不合就动手。
虽然一直说想弄辆自行车把三轮车换掉,但是现在他来接龚雪出去,还还真就三轮车更方便。
邵武边蹬三轮边对龚雪说:“今天咱俩事儿比较多,我先提前给你通通风。我安排的是首先拐到北影厂问问刘晓庆,看看事情怎么样了?接下来,咱们还要去医院,给你检查换药。然后再去见一个朋友陈大姐,我跟她说好了,想领着你跟她见见面。然后咱们俩再去看一场电影,《庐山恋》,咱俩再不去看,都快放完了。正好现在也没有前一阵看电影的人多了,不用那么挤,票也好买。”
龚雪一听今天安排的这么满当,皱着眉头问:“你安排这么多事儿,咱跑得过来吗?”
邵武说:“最起码有两件事儿必须得干,一是给你换药,二是看电影。至于见小庆姐和我说的陈大姐那都可以改天。”
龚雪还是最操心她工作调动的问题,所以还是一块儿先来到了北影厂找刘小庆。
见到刘小庆,她对邵武和龚雪说:“你们两个吃过中午饭再过来一趟,可能厂长要见见龚雪,当面谈一谈,这是他的意思,让我安排时间。你们今儿要不找我,我待会儿还正说去百花胡同找邵武,让你接龚雪明天过来呢。既然你来了,待会儿我就跟厂长说说,给他打个招呼,下午正好见了。现在他没时间,上午正在开审片会呢。”
邵武很高兴,他看了看龚雪,能看出来她是既高兴又有点紧张。
于是,他又对刘小庆说:“正好我现在领着龚雪去医院检查检查脚,把药换了,说不定都不用打石膏了,到时候形象更好一些。”
“这倒不用担心,我提前已经给厂长说过了。他知道龚雪脚受伤的事情,还颇为赞赏呢。说什么轻伤不下火线,这种精神值得发扬。”
从北影厂出来,邵武骑着三轮车,还对坐在后边的龚雪不住的抱怨:“我最烦听见谁说轻伤不下火线了,要真是在战壕里头无可厚非。但是平常的工作岗位,我个人的观点还是有伤有病赶快治,不然小伤积大伤,反而影响为革命作出贡献。到时候身体垮了,别说贡献了,说不定还成了拖累呢?”
龚雪能听出来这是邵武在担心她的伤,怕进了电影厂又被领导们督促着根本没工夫爱惜身体。
她笑了笑对邵武说:“你就放心吧,我自己以后知道经心了。再说了,自己的身体就要自己操心。大不了人家给安排任务,咱可以说明情况吗?顶多少给我一点进步的机会,我也要把身体养好,把健康放在第一位,不就得了。”
邵武笑着说:“哎,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莪就怕你事业心太强,舍了身体往上上,那才叫人担心呢。比如说以后拍电影,什么大冬天往水里跳之类的动作都不能有,伤身体。”
就在这时,龚雪突然问邵武:“那以后要是拍电影的时候,因为情节需要有一些亲热的镜头,你会怎么想?”
邵武一下子愣了,他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很关键,估计差不多算是龚雪对他的终极考验了。
要以他自己真实的想法,肯定是男女演员两个人,最好隔十万八千里互相用眼光深情注视一眼,采用最纯情的表达。
这样又含蓄又朦胧,不就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吗?
可是这肯定不行,随着《庐山恋》朝脸上亲一口以后,以后那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很快镜头会越来越多,动作越来越大,感情表达越来越热烈,越来越充分。
而邵武刚才扭扭捏捏想要的朦胧感,谁都不愿意看,也不稀罕。
他也只是因为屏幕上是龚雪,要是换成其他的女演员,他恨不得两眼能在屏幕上看见所有过程。
不过,稍微回忆一下,他印象中龚雪也没拍过什么太出格的镜头,这也让他多多少少心里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