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茹原来信心十足,说姥姥一定会答应跟的她一块儿搬到棉花胡同四合院里去住。可是,她提了几回了,姥姥都是坚决的摇头拒绝。
“慧茹,你去住就住吧,别再拉着我啦,我在这大院里住了大半辈子了,说不好听,听不见咱院里的声音,闻不见这边的味道,我都睡不踏实。这边都是老邻居,平常生活说话都习惯了,你让我搬那边去,我跟谁打交道呀?”
反正是,不管慧茹怎么劝,姥姥是坚决不同意。甚至,最后回来过8月节的路雪都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得到的结果只是后脑巴子被姥姥使劲扇了几下。
于是,慧茹找邵武寻求帮助。
“你去帮我劝劝姥姥呗。到那边小院里住多宽敞,她可以养点东西,种点菜。而且那边生活环境也比这边有生活味道,大爷大妈们可不少,只要住上一段时间,她肯定就离不开了。”
邵武想了想,对慧茹说:“其实姥姥说那些话都是借口,说来说去还是在她心里觉得跟你一块儿住过去,名不正,言不顺,不好说。”
有些事看明白了,邵武也不想遮遮掩掩,跟慧茹更没有必要。
果然,慧茹只是新买了个院子,心里兴奋,太高兴了一时没多想,再加上她本来心思也不是太复杂。只知道想跟姥姥亲,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块儿搬过去住。但是邵武的话,一下子让她明白了。
邵武看着有点愣愣出神的慧茹,心里有点担心,怕她多想,怕她对姥姥有不好的看法。
可是,也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慧茹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唉,是我想的有点简单了。没事儿,姥姥想的也对。毕竟舌头根子嚼死人。这样的话,我先也不急着搬了,等到过了8月节以后再说,我还想跟着姥姥一块儿热热闹闹过个节呢。”
邵武看着她脸上轻松的笑容,虽然略带一丝愁绪,但是,也不是太往心里去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他指了指自己刚搬过来的几件酒,对慧茹说:“我那屋里床底下塞不下了,这几件塞到你床底下。赶明那边院里收拾好了,你要搬的时候一块儿都搬到那边院里也行。”
慧茹皱着眉头说:“你在我床底下塞的乱七八糟的,我还没说你呢,那底下怎么还有好几包书啊。现在又塞这么几件酒,塞不下了,对了,这酒是怎么回事啊?”
邵武听见慧茹说床底下有几包书,猛的一拍脑门,嘿,他竟然把床底下那些书给忘了。赶明儿,让金师傅给做個书架,在他的倒座房屋里摆上,把书都放上面,装点一下,也弄点文化气息熏陶熏陶。
他对慧茹说:“那书都是我在收购站淘出来的,觉得有意思的好书。可多小人书了,你没事了也可以翻翻看看。这酒是从老钱的糖烟酒公司拉回来。他前一阵儿不是给我说库房里放的有老酒吗?这不,才通知我,让我过去拉回来了。还真不少。”
说到这儿,他小声的对慧茹说:“这些酒越放越好,越值钱,所以平常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尽量别动用。就放到家里就行了。”
慧茹看看那些看起来很不像样子的老旧纸酒箱子,撇了撇嘴角,说道:“也就你们这些男人,总是对这些烟呀酒的看得重,在我眼里还不如水呢。要依着我全都给你倒了。喝酒有什么好的呀?喝多了闹事,胡言乱语,伤身体。”
得了。邵武这才想起来,把酒放到慧茹这屋里,纯粹是败笔。她这辈子估计对酒是意见最大的。
不过,慧茹嘴上说的厉害,虽然也埋怨,但是还是替邵武把酒全塞到了她床底下。
邵武还真怕她哪一天心情不好,拿酒撒气,于是又郑重其事的对她说:“慧茹,要是一般的酒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是这都是好多年的老茅台,汾酒和西凤,你可一定要替我看好了。这些老东西少一瓶就再没有了。今年8月节,到时候你拿出来两瓶茅台,给姥爷喝。就说是你专门给他寻摸的。”
邵武也没说多拿,有些东西多不如少。要知道适可而止。
有了邵武这几句话,慧茹才算是真正的露出了笑脸。
她问邵武:“八月节,师傅们,还有刘姐,许国平他们怎么安排?”
邵武说:“分两样走。一是发钱,二是发东西。杜兰萍那儿不是有什么广式月饼吗?你找她问问,看能批出来一点不能?如果广式的不够,她原来订的咱老BJ的月饼也行。不然的话,咱们去弄手里也没票。如果能弄来月饼,你算好人数,一个人发上一斤月饼。是个过节的气氛就行。另外,就是一个人发点过节费。师傅们,刘大姐两口子,还有他家儿子,一个人发66,金师傅他们那些小徒弟。一个人发一二十块钱。至于许国平和婶子、刘军和刘老二,一个人发上一二百块钱。具体数你自己定吧,大概就是这个标准。再看看有漏掉的人没有,按这个标准补上。”
慧茹皱着眉头算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对邵武说:“你这人还算不错,比国营厂还大方呢。不错不错,继续发扬。”
邵武说道:“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回回都是看我往外花钱,你比我挣钱还高兴。”
慧茹说:“我就是看你该花的钱都花了,莪心里才放心。这样才能挣更多的钱呀。”
呦,怪不得杜兰萍都说慧茹比她聪明,这样来看还真是聪明。
……………………
龚雪靠着极大的努力和全情的投入,在《七月流火》剧组里越来越如鱼得水,状态越来越好。
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她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私底下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被她拿来做自我演练。
她妈妈好几次看见她老在卫生间里不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结果推门一看,她正在对着镜子撅嘴瞪眼,变换脸上的表情呢。
反正看起来就是一副怪模样。
“你这傻丫头,这是干什么呢?不会是拍电影太累,傻了吧?”
龚雪红着脸说:“才没有呢,是我们导演教给我的练习方法,这样能够练习自己的眼神和对面部表情的控制。”
龚雪妈妈恍然大悟,嘴里啧啧连声,“啧啧,你这丫头啊,还真是拍起来电影,整个人都有点走火入魔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喜欢。”
正在这时,龚莹从外边回来了。一进屋她就对龚雪说:“姐姐,从BJ来的包裹,正好我在咱们弄堂口碰见了邮递员。替你把包裹单取了。”
在这弄堂里来来往往,都是多少年的老邮递员了,当然认得龚雪和龚莹。
龚雪妈妈好奇的问:“谁给你寄的东西啊?”她这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就是龚雪那个对象邵武。
看看龚雪微微泛红的脸颊,估计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有龚莹,还不知道情况,在那儿高兴的说着:“姐姐,咱俩一路现在去邮局取包裹吧。看看是谁给你寄的,寄的是什么?”
龚雪和龚莹都没想到取的包裹这么大,好大的一个木箱子,还结结实实的钉了防护条。
两姐妹犯了愁,她们两个来的时候骑的是妈妈的女士自行车,绝对驮不住眼前这个大箱子。
还是邮局的工作人员看见她们两个犯愁的样子,笑着给她们说:“你们出邮局往左拐,那里有个小弄堂,里边能找到蹬板车的。两毛钱就给你们送到家了。”
两毛钱不但给拉到家,甚至人家还帮她们把箱子搬到了楼上,看那蹬板车的小年轻一脸激动的样子,甚至两毛钱不要都愿意。特别是看到龚雪妈妈的时候,更是一口一个阿姨叫的亲热的很,那眼光就跟看自己未来丈母娘一样。
好不容易把热情的小年轻打发走,母女三个人关上门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哎,这样的情况,她们经常遇到,都习惯了。
龚雪妈妈奇怪的问龚雪:“这是什么呀?这么大的箱子。”
龚莹早已经跑屋里把锤子、螺丝刀和钳子取出来了,兴高采烈的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姑娘是学画画的,平时接触过不少搞雕塑的,别看身体柔柔弱弱,动手能力挺强。特别是在激动之下拆箱子拆的特别的麻利。很熟练的把封条钉子起开,然后就把薄木箱打开了。
“呀,这是什么呀?”
母女三人都伸着头往箱子里看。
“好像是木箱子。”早就耐不住性子的共赢,伸手把里边的小箱子搬了出来。
“真漂亮。快,下边还有个大的也取出来。”
母女三人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精致无比的箱子,都忍不住惊叹不已。
龚雪妈妈是老人,懂得多一点,她摸摸箱子,又掀开盖看看,闻了闻味道对龚雪说道:“这是香樟木的。这箱子的外形还有雕工也太漂亮了。这上面龙凤福禄全齐了。还有这镂空的花纹,简直是让人看了,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