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提到要把她的终身大事给办了这样的话,让龚雪觉得有点准备不足,一下子羞红了脸,头使劲的低着,把修长的脖颈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就如同一只娇羞的天鹅。
现在没有邵武在身边儿,她似乎没有了刚才的勇气,说话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太着急了吧,我刚到北影厂工作,厂长挺器重我,接下来工作应该很忙的。我怕……。”
刚才还一脸温和笑容的龚雪妈妈立刻翻脸了:“工作忙也不能不生活。这一次你要再找理由,我可不会再由着你。邵武都进了家门,爸爸妈妈都叫了。你总不能再找借口了吧?或者说你对他还是不够满意,还想再等等看看?”
这一下龚雪着急了,连忙抬起头,用力地抓着妈妈的手,急切的说道:“妈妈,不是的,我没有对邵武不满意。我们已经认定就是彼此了。只是,只是,……”
“既然这样,那就别只是啦,刚才你爸爸也说了。成家立业,成了家,爸爸妈妈都放心,你也可以放心的追求你的事业了。以后你想怎么拍怎么拍,那都是邵武要管的事情了,省得让我们两个天天跟在后边替你操不完的心。今后我们俩就操你妹妹的心了。明天等邵武来了,就把这个意思给他说一下,让他尽快安排。”
……
邵武选的这個房间两面临路确实通风透光好,但是也有弊端,天刚蒙蒙亮,路上和弄堂里就有了动静。
他可能是在异地他乡,再加上睡眠质量也高,轻微的声响就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翻过身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了会神,慢慢的才醒过神,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上海呢。
看看窗户外边的光线,又看看手表才5点多。但是已经没有了睡意,干脆翻身起床。
四美旅馆没有洗浴的地方,但是在卫生间隔壁是水龙头水槽,能够简单的洗漱。
邵武解决了一夜的负担,洗刷干净。
掂着自己的包下了楼。正要出旅馆门的时候,门口的小玻璃窗被拉开,女老板露出睡眼惺忪的脸,看到邵武,有些惊讶的问道:“起这么早?休息的还好吧?”
邵武笑着说:“就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太好了,所以才早早醒来,精神头太足,在屋里再也待不下去了,出去转转,溜溜腿儿,慢跑一圈。权当熟悉熟悉环境。对了,附近哪儿有不错的早餐铺子呀?”
老板问道:“那要看你想吃什么。平常咱们经常吃的大饼,豆浆油条,路两边有不少小铺子,你挑干净的随便进,味儿都差不多。”
邵武想了想,来上海了,不能再吃油条豆浆了,多没劲了,怎么不也得来一客生煎包,入个乡随个俗。其实,他不知道,真正老板刚才说的大饼、油条那些,才是上海人吃早饭的“四大金钢”,走到哪儿都想的东西呢。
于是,他问道:“这附近有好吃的生煎包没有?”
“生煎包?哦,咱这儿都叫生煎馒头。上海话里可没有包子。想吃生煎当然有,你得往南走个几百米到大沽路口,到那儿一找就能看到,东泰祥生煎,解放前就有的老馆子了,你要是喜欢吃浑水的生煎,他家的味道还算地道。现在去就能吃。”
昨天刚到,心思都放在龚雪身上,当时心里充满了急切和激情,根本静不下来。
现在一夜好睡,再加上内心觉得大事已定。总算有了一份闲情逸致。正好在5点多6点的上海重庆北路,也有了左瞧右看的雅兴。
还真别说,这条路还挺有味道,他按照老板指的方向,一路向南走,很快发现,每过一个路口,都能看见很有上海风情的老楼房。
特别是在那个武胜路、威海路和重庆北路的交叉口,看到了1栋七八层高的老公寓楼,特别的有感觉。很有老上海电视剧的韵味儿。
他绕一圈儿找到了门,看见门头上写着楼的名字叫“重庆大楼”。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香江大名鼎鼎的重庆大楼。
那栋楼他知道,后世做主播,去过。
反正他是不理解,为什么香江人要在市中心弄一栋那么破烂的所谓重庆大楼竖在那儿,简直是太有碍观瞻了。
但是上海的这栋重庆大楼跟那个截然不同。往几条道路的交叉口东南角傲然一立,就有一股派头。
邵武本来以为这栋楼是写字楼,后来发现不少很洋派的老头老太太,这个时间点,从楼上下来,看他们掂着菜篮子,拿着包,明显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邵武也不客气,有疑问就问,直接就向刚下来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打招呼:“大爷,我问个事儿。”
白头发老头愣了一下,打量了邵武一眼,笑了:“北京人吧。在上海这里可没人叫大爷。你要叫阿伯。”
哦,邵武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入乡随俗,“阿伯,我问一下咱这栋重庆大楼不是办公楼吗?”
那白头发老头,显得笑得更开心了,他指了指楼上,,然后才得意的对邵武说:“这是咱沪上有名的老公寓楼,上面都是住户。”
哦,原来这里也是老公寓啊。
老头显得对邵武很感兴趣,他问道:“你是在上海上学还是工作?”
邵武很得意的说:“我是来看女朋友的。”
老头很惊讶,不由得问了一句:“我们上海的姑娘?”
邵武牛逼哄哄的点点头。老头不由得又上下仔细看了看邵武,那眼神中充满了遗憾,就好像他们家闺女被什么乡底下的人给骗走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听老头又说道:“你能找个我们上海姑娘可是占大便宜啦。”
我靠。老逼登。虽然邵武自己也觉得能够拥有龚雪,占了大便宜享了大福,但是也不是这老逼登那副表情和语气啊。好像我们乡下人把你们城里姑娘给拐走了一样。语气里那种优越和遗憾,听了都让人觉得别扭。
刚才看着老头穿的干干净净,慈眉善目,还挺有好感,这会儿几句话一说啊,顿时觉得话不投机。干脆简单笑笑打个招呼,撒手而别。
重庆北路一路走下来,估计也就是六七百米长,在大沽路口,邵武往东望,果然看见了东泰祥的黑底儿金字招牌。
邵武一直认为从苏州开始到了上海的生煎馒头,跟北方的水煎包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了,因为上海人一贯的习惯,做的稍微精细一点,讲究多一点。算是在褶子之间玩出花了。
作为一个初次上门的毛脚女婿。一定要积极的担负起来早上的早餐供应。
所以,邵武算了算人头,他估计了一下,作为上海人的食量,主要评判标准就是龚雪。
他给自己选了三两,龚雪爸爸二两,另外母女三人一人一两。掏粮票付钱。打包带走。
在去龚雪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干净的早餐铺子,本来想捎点豆浆。
可是,看到端着小锅,拎着保温瓶买豆浆的附近住户,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趁手的东西,人家店里也没有一次杯子啊。
从北京城出来,晃悠到上海,可能是昨天睡糊涂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豆浆只能算了。
邵武刚走到龚雪家门口,还没敲门呢,门自己就开了。正好跟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龚莹走对面。看着她手里端着的小锅,心里明白这是被派出去买早餐的。
不过看小姨子现在这副样子,明显对这个差事不满意。
于是,邵武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笑着对龚莹说:“你把锅给我,我去打豆浆。这是我买的东泰祥的生煎,你先拎回屋里。”
龚雪妈妈从卧室里出来,看见龚莹喜滋滋的把屋门关上又回来了,而且还看见她的手里掂了一大袋生煎,奇怪的问:“你这不是还没出门呢,怎么就买回来了?再说了,东泰祥挺远的,你这跑的也太快了吧。”
龚莹笑着说:“姐夫买的,而且他把锅也给我要走了,去打豆浆去了。”
龚雪妈妈看着那满满的一袋子生煎,心里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了。有这些小事儿能见大,能看出来他对龚雪的态度,还有平时做事的风格。是个操心又能干的。
这一次龚雪回来拍《七月流火》,其实对她来说还算比较便利,毕竟除了摄影棚拍摄之外,大部分的取景地都离重庆北路不算太远。在家和剧组之间来来回回倒是给她省了不少时间。
昨天,邵武提议,今天两个人一路去给家里的人买点礼物。毕竟爸爸妈妈都叫了。
但是等到吃过早饭,两个人在龚雪的屋里说话的时候,再给龚雪提出来。龚雪却有点犹豫了,她说:“不好因为我一个人把剧组的拍摄计划给拖下来。因为昨天也没有提前跟导演打招呼,今天所有的准备工作他肯定都是按部就班来的,现在赶进度赶得很厉害。实在是不好轻易开口去请假。”
邵武心中略微有些无奈,演员家属看来不好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