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许夜安的怒火。
来到绝路的法正比想象中表现的更加平静。
“你杀不了我。”
“哦?是吗?”
“呵呵。”,法正冷笑两声之后,并不说话,只是抬起手要去拧自己的脖子。
许夜安皱起眉头,连开两枪,直接把他的手掌打烂在了空中。
按理说,
正常人受到这样的伤势已经该惨叫了。
但是法正不过是脸色变白了一些,脸颊抽搐了两下,就继续抬手,想要了结自己。
“你想死?我就偏不让你死!”
砰砰两声!
又是两颗子弹出膛,直接命中法正的双膝,他身子一软,就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许夜安趁着这个机会上前,想要卸掉他的四肢关节。
法正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两只小腿撑地,脚掌猛蹬,并用鲜血淋漓的双手在地上一撑,突然暴起!
这次强行发力。
让他碎掉的双膝再次变形,传来咔咔的扭曲声音。
一股钻心的疼痛随之传入法正脑海,让他瞬间红了眼睛,
配合额头鼓起的青筋,
法正看起来就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眼中只剩下了自己的猎物。
“给我死!”
若是一般人,说不定此刻还真被法正那股渗人的杀气给吓到,就算反抗都会弱三分。
但问题是,
许夜按连被气破防后快想杀人的傩帝都不怕,
还能怕他?
在千钧一发之间,许夜安轻描淡写的转身,给出了一个无比标准的战术侧踢。
砰!
法正被踹中胸口,整個人在空中就倒飞了回去,砸在审判席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有这样的身手为什么不早说?!
许夜安反瞪回去,冷笑道:“看什么看?真以为我一用枪的就不懂武术?”
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
以自己的追求刺激的“性格”来说,未来的归宿不是精神病院就是监狱。
所以为了不被人灌泡芙,他始终保持着近身格斗方面的锻炼。
此刻对付一个半残的敌人,
还真没多大的问题。
如今就连最后一搏也失败了,法正只能认命的躺在审判席上,冷笑道:“动手吧,要杀也好,要剐也罢,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一点消息。”
反正刚刚那个密宗的叛徒,还有可能背叛的同伴,都被他杀掉了。
他自信不会泄密。
而且,接下来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好了。
许夜安在原地为他鼓起掌来:“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硬骨头,既然你这么硬气,那我们接下来就拭目以待……”
说着,
他就抬起手枪,枪神微微下抬,开始扣动扳机!
刚刚还一脸冷笑,连碎膝断掌都能忍住的隐修士,就像是个鹌鹑般缩紧身子,在原地不断躲闪。
“武师可杀不可辱,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夜安面无表情的摇头道:“一般情况下,我都会给人一个痛快,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破例!”
“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等后面再把你送去做个手术,说不定你都能开展副业了!”
法正那张俊朗严肃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丝惊慌,额间眉头深深皱起,挤着那颗红痣,整个脸都扭曲了。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手术,副业。
但许夜安话里的威胁他是听懂了!
可恶啊,这家伙不是人。
根本就是个恶魔!
我堂堂密宗圣子、成功用武道吞炼了诡异法则的绝世天骄,怎么可以受这种侮辱!
于是尖叫着道:“你就没有一点身为武师的骄傲吗?!”
“切,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我完全可以把你就这样丢过去,说不定人家还更喜欢男人.......咦?怎么说到这里来了,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啊!混蛋!”
法正更想大声质问一下,
到底是谁在转移话题啊!!
作为两个并不存在与记忆世界的真实存在,两人的打斗并未影响周围记忆中的画面,陆吾正在被束缚起来送医,
看着许夜安那双深邃的眼睛,
再看看被人压起身的陆吾。
法正知道眼前男人的思绪混乱绝非没有根源。
毕竟对于傩变武师来说,假面既是力量之源,也是污染记忆和自我存在的毒。
陆吾现在疯成了这样,就意味着他经历的折磨、痛苦和自我怀疑,全都会从记忆深处传出,一点点的在最深邃和本质的地方,去影响真身。
所以别看许夜安表面一副正常的样子,估计他内心承受的折磨其实早就远超想象!
果然,
就在法正这样想的时候,被压起来的陆吾,和许夜安擦身而过。
一真一假两个存在,
于交汇的那一刻,全部身体巨震。
陆吾眼睛一瞪,指着许夜安所在的位置疯狂呜咽起来,并且不断用手指示。
“他在那里,你们看到没有,他在那里啊!”
“抓住他,他才是杀人犯,是吃掉那些孩子的凶手!”
陆吾含糊的话语,勉强表达清楚了他的意思。
但是法警们的目光无法穿透记忆,看到的不过是一片虚无。
于是,
他们看着许夜安的眼神越加怜悯,行动的步伐也随之加快,带着他很快离开了审判厅。
而在原地,许夜安则再也压不住脑海中的剧烈疼痛,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在短短几秒的下蹲过程中,
他那张平静的脸上,一点点的被狰狞填满,他一左一右两只眼睛,也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太近了!
这里距离记忆太近了。
许夜安受到的影响也前所未有的剧烈,仿佛快疯掉的陆吾正在渐渐和他融合在一起,化为同一个人。
来自真身的冰冷理智想要去浇灭假面中烧灼心智的火焰。
但却像是火上浇油,
让火势越来越强。
又一次来到了失控的边缘的许夜安,颤抖着举起手枪:“不行,没有时间再问问题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砰!
第一枪,
打空了。
许夜安的枪里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法正松了一口气,但不是因为子弹空了,而是因为许夜安终于愿意杀他了。
于是这位隐修士甚至专门撑起了自己的身躯,面朝许夜安,帮助他更好的瞄准。
“嗯?”
这不正常的一幕,让许夜安眯起了眼睛,
他混乱的大脑,想起了逮住法正后,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你杀不了我。
“在我压制所有超凡能力的诡域里,却笃定我杀不死他,而且现在这个表现......”
莫非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逃出诡域的手段?
此人身上莫非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的后手?
微微犹豫之后,
许夜安还是开枪了。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失控,如果让这个敌人留在诡域、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砰!
子弹击中了法正的额头。
这位隐修士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解脱的微笑。
他的肉体虽然依旧存在,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已经逃出了许夜安的诡域的感觉。
“如来如来,如同来过,也许从一开始,来到凌天宫附近查探,被我的诡域抓住的,就只是一个如同来过的奇特空想而已。”
就像是一个被远程遥控的,克隆机器人那样,存在实体和自我意识,所以可以自由行动。
死掉之后,
也不会伤及本体!
只能说,
这条隐秘的武道,
不愧是和傩变、三清并列,号称天下间最诡异的武道之一。
“咳咳咳咳!”
失去敌人之后,许夜安痛苦的在地上蜷缩起来。
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念诵《真我经》,想要借此压制武道的反噬。
作为一篇带有奇特法则的诡异经文,它的力量是绝对的,就连长生天都能影响,那么控制假面自然不在话下。
但问题是,
这里是在记忆世界深处,
是许夜安用傩变武道幻变出的地球法则压制力最强的地方!
在这里,即便是真莪经也变成了一篇废纸。
许夜安无奈苦笑起来。
在意识被痛苦彻底吞没之前,他脑海中出现了最后一个念头。
“好在我早有准备......“
......
审判厅中。
法官、陪审团和律师,在短暂的骚动后再次平静下来。
“被告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因为身体原因,他现在暂时退场,但庭上证据已经足够,我们........”
审判继续。
原告方和公派的辩护律师们彼此对视一眼,很快有了默契,开始走流程了。
许夜安趴在地面。
虽然没人能够看到他。
但是他却仿佛代替了陆吾,出现在审判席上。
当当当!
法官敲击木槌,很快宣布休庭,让陪审团进行商定。
在那让人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中,浑身颤抖着的许夜安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虚无道。
“妈.......我想吃卤肉面了。”
......
法庭外。
汇海市的医院里。
“医生,必须今天手术吗?”
“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手术,病人的情况已经拖不得了。”
神情憔悴的方桂萍带着厚厚的口罩和鸭舌帽,失神的坐在手术室外,捂着脸在不断的抽泣。
“儿子,对不起,妈妈本来今天是要去看你庭审的。”
“但你爸他.....”
“呜呜呜,我只能选一个,只能照顾一个人啊。”
其实,
她应该庆幸自己今天没能去成。
不然的话,
看到那个熟悉的孩子把自己的肉咬下来、看到他疯魔的样子,那又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沙沙。
方桂萍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然后在手术室外抱着自己娇小的身子,
她感觉,
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