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悬挂着烈阳长戟的战船再次扬起风帆。

不远处的巨型潘托斯商船、同样做好了启航的准备。

短发青年换上了全身链甲、用麻布包裹着带有家族徽记的剑柄，以佣兵的身份出现在船上。

与他们做出相同选择的，还有另外几艘商船。

就在众人打算离开瓦兰提斯时，东方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三艘庞大的战舰，以及十多艘护卫舰。

从船帆的标记来看是瓦兰提斯舰队远征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返回。

更让码头众人好奇的是，战舰在停靠后，几位明显是高级贵族的瓦兰提斯人，居然放弃了脚不沾地的习俗，没有等待象车的到来，就这么在护卫的簇拥下匆忙跑进城里。

接连三位贵族都是如此。

“特蕾莎，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中年美妇在情人的示意下，吩咐自己的‘小女儿’。

短发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战舰，很快隐入熙攘的人群消失不见。

除了少数的船只，大部分人都暂时压下了行程，并且派人探查。

下午，短发少女再次回到船上、带着极其怪异的表情。

“妹妹，出什么事情了？”奥芭娅率先发问。

“奴隶湾出现大规模的血瘟传播，是人为所致。”

“人为？谁会传播这种疫病？”闻言，中年武士脸上也不由露出惊讶之色。他自认向来百无禁忌、以用毒闻名于世，却也不敢做出如此‘壮举’。

“父亲，传闻是部落新任弥林城主，拉姆斯·雪诺。”

“雪诺？来自北境？”

众人全都傻眼。这还是一向以粗暴、耿直闻名的北境蛮子？

良久，排行第二的娜梅莉亚突然问出一个问题：“那我们还去雪松岛吗？”

沉默片刻，中年武士、也就是来自多恩的奥伯伦亲王、沉声道：“明天出发！准备足够的水、食物和药品，尽量避免和外人接触。”

都已经走到这里，他不愿轻易放弃。

血瘟虽然恐怖，但也做到了让联军分崩离析，从战略而言部落已经取得了胜利。

————

弥林北部草原。

阿历克斯骑乘巨龙、降落在大军中间。

没有提前通讯，与蓝龙、绿龙之间的感应让他准确的找到位置。

“去玩吧。”

跳下龙鞍，自有护卫前来他的坐骑，一匹红色骏马。

黑龙欢快的吼叫一声、再次起飞、寻找空中的伙伴。

回到队伍中间，他立刻下令：“转移方向，去维斯·梅耶哈。”

五万大军调转路线，向东方前进。

入夜，队伍在一处草原小溪边休息。

阿历克斯与诸位将领，围绕着篝火品尝奶酪、肉干和美酒。

“大汗，弥林失陷了？”

坐下没多久、琼恩迫不及待的提出疑问，脸上带着一丝关切之色。

其他将领们也是满脸的好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行程。

没人相信拉姆斯能凭借万余无垢者和奴隶，打败数十万大军，战败的可能性最大。

但事实证明，他们‘小瞧’了那位年轻人...

“并没有，弥林比任何时候都安全。”阿历克斯摇摇头，简单的将拉姆斯干的好事说给众人。

在场众人瞬间傻眼。

“战争还可以这样的？”

“我怎么知...现在知道了。”

奥鲁伯尔和佛戈面面相觑。

其他多斯拉克将领们也议论纷纷，场面稍微有些失控。

而最先问出问题的雪诺更是半天没能回过神。

良久、他气的脸色涨红、颤声道：“大汗，这是诸神所不能容忍的恶行！拉姆斯...”

“他闯出的祸、自然由他自己去收拾。”

阿历克斯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轻笑：“我原本对他报以期望，能够成长为部落的奴隶湾总督，用残酷的手段惩治那些奴隶主和吉斯人。”

“可惜，在奴隶湾还没有彻底攻下之前，他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所以...”琼恩咽了咽口水。

“所以，他的总督职务、以及其他的权利、地位都没了！”阿历克斯轻轻的灌了一口酒、反问道：“就算我任命他为奴隶湾总督，你觉得他还敢待在那里？”

可以预见，当小剥皮的恶行传出去，在部落彻底掌控厄索斯中部并且从物理层面清除所有敌对势力之前，他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生化战术得罪的可不只是贵族和奴隶主，就连那些底层的奴隶都恨不得他去死。

现在没人顾得上他，等到弥林之围解除，想来遗憾客、甚至无面者会多出不少订单。

“大汗，您能不能派遣...”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琼恩，听到好友危险，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求情。

“无垢者？”阿历克斯断然拒绝：“让他自求多福吧，我没有惩处他、已经是难得的恩赐！”

琼恩怅然，但周围的多斯拉克将领们却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表示高度认可。

这次倒霉的是沙卡和无垢者，要是下一次大汗想不开、派他们去听命配合...

想到这里，众将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见状，阿历克斯心里暗赞，不得不说、小剥皮是個人才！

这才多长时间，就把自己隔绝在大部分核心将领的圈子之外，先天酷吏圣体。

而且他起了个好头，以后自己再用相同、甚至更狠毒的战术也会少很多骂名，大不了就传扬是他出的主意嘛。

“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为生化战争画下句号。

转而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众人面前：“我们接下来的敌人，是维斯·多斯拉克！”

刻意将多斯拉克人的圣城、冠以敌人之名，随后仔细的观察诸位将领的反应。

篝火旁再次陷入死寂、多斯拉克将领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人敢于应答。

维斯·多斯拉克...敌人...这是他们大部分人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都没有什么想法？”

半天没人说话，阿历克斯面带玩味的催促道。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就连琼恩也不敢回答，一个不好得罪的可是在场所有人。

多斯拉克人不敢拿大汗怎么样，但对自己可不一定。

阿历克斯摇摇头、作势要起：“算了，我去问问拉姆斯。”

闻言，众将脸都绿了。

心中破口大骂，更是恶狠狠的盯着奥鲁伯尔。仿佛在问他当初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玩意儿？！

要知道带回雪诺和拉姆斯的旅途，在场就他一个人。

在众人的逼迫下，奥鲁伯尔硬着头皮起身：“大汗，您要毁...要攻打圣城？”

他本想说毁灭，最终脑子转过来、临时改口。

“嗯...倒也不是必须要打。”

阿历克斯故意大喘气，吓得众将冷汗直流。

随后转变口吻：“但是那些老妪三番五次与部落作对，怎能轻易放过？”

呼。

一连串的吐气声、不约而同的响起。吹得篝火都旺盛了几分。

比起毁灭圣城、区区多希卡林又算得了什么？干了！

阿历克斯见状心中好笑。

事实上他并不排斥马神信仰。相对于其他神灵动不动就血祭、预言，甚至干涉、染指世俗权利，马神信仰是极其朴实且‘积极向上’的。

至少在鼓励劫掠这方面，与游牧民族是绝配。

和最原始的图腾信仰没有多大的区别，除了多希卡林外没有什么教职人员。

后期改造起来也方便。

你看，现在信仰马神。那士兵、将领们胸前都绣上了白狮赫拉卡、影子山猫、苍狼、白鹿、雄鹰什么的，跟着拜一拜也没啥关系吧？

最后，统一改成自然之灵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自然之灵都信了，拜一拜天空、大地什么的、也没什么问题吧？

天可汗、天子什么的，是不是也能接受了？

很完美。

“大汗，圣城里不能见血...”

奥鲁伯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对此，阿历克斯早就有了应对：“我将赐予她们不流血而死的恩赐。”

“这...”奥鲁伯尔涨红脸，萎然败退。

佛戈接过话题：“大汗，没有多希卡林，卡奥们的妻子以后怎么办？”

闻言，阿历克斯盘腿而坐、哈哈大笑道：“现在草原上的、将会是最后一批卡奥！”

“至于以后。”他盯着佛戈：“我赐予你们世袭草场是干什么的？”

“自己的母亲、自己奉养！”

佛戈无言以对，有些羞愧的退下。

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在大汗强势的目光注视下、默默的低下头，接受。

“很好，去做准备吧！”

阿历克斯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散会。

等到众将离开，琼恩终于敢开口、他有些担忧乔拉和拉札地区的安危：“大汗，如果先去维斯·多斯拉克，我担心乔拉总督...”

“不用担心他们。当五万大军出现在北方，你觉得魁尔斯人还敢继续停留？”

阿历克斯对此信心十足，没有丝毫的担忧：“萨恩江源头之战，会传到敌人那里。”

当然，前提是乔拉能够撑到大军到来、或者敌人主动撤军。

如果不行...

那还要他这个总督有什么用？

他自信于自己的猜测，固执己见、毫不动摇。

从修筑京观开始，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硬、果决...

第二天，大军继续向东方前进，并且与草原三城的洛库洛普取得联系。

摩洛卡奥的联军，已经提前两天放开了对维斯·梅耶哈的围攻、连夜撤离。

多少透着一丝恐惧和慌乱。

看似强大的六万骑兵，连和部落试探性交锋都不敢，很快消失在北方。

在洛库洛普、腾尤、奥戈、索戈等将领的簇拥下，阿历克斯带着五万凯旋大军、纵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