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的呼喊持续了很久。

直到云层中的闪电被雷霆之怒吸收干净，银光从天地之间消散才停止。

狂风吹拂，密布的乌云不知何时被吹走、一缕金色阳光自天空洒下，照射在举剑而立的阿历克斯身上，为他披上另一层金色的黄袍。

就在他想要收剑、结束这场仪式之际，他突然感到些许的异样。

一股苍凉、豪迈的气息自天空传来，‘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快速接近。

“嗯？”

顺应直觉、他带着疑惑看向头顶。

金色阳光中、一道庞大的红色骏马虚影穿梭、奔驰，最终停留在自己头顶。

“马神？”

阿历克斯眉头微皱，看着徘徊于头顶的骏马虚影，高度警惕。

突然，骏马虚影化作一道红光、径直撞向他的身体。

红光没入体内，还没等他作出反应，手中雷霆之怒自发的激射一道雷电将他身体笼罩。

脑海中响起悲惨的嘶鸣声、红光被雷电硬生生震了出来，回到原来的位置。

“想干什么？”

短暂的接触，他能感受到‘马神’的意志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透着亲近。

“挑选代言人？”

他想着对方是不是想要让自己作为它的使者，之前与卓戈的对决中、他看到了相同的骏马虚影出现在他背后，多少加持了对方的力量。

思索间，红光再次出现异动。

它见自己无法降下赐福，短暂的迟疑后放弃了阿历克斯本人，盯上了他的武器。

材质不凡的雷霆之怒同样有着不小的吸引力，欢呼着一头扎了过去...

震耳的雷鸣再次爆发，比之刚才更加凄惨的嘶鸣声传出。

原本笼罩大半个高台的战马虚影、此时就剩下一团篮球大小的红光，悬浮在头顶瑟瑟发抖。

阿历克斯嘴角微微抽搐。

“这个马神...貌似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或许是实在没得选，红光最终附在了他手中的九斿白纛上，一阵闪烁后、彻底融入。

一道清晰的骏马印记出现在白纛顶部的尖刺之上，散发着微不可觉的红光。

“马神！”

“是马神的赐福！”

“大汗！他就是预言中骑乘世界的骏马！”

各种狂热的呼喊自下方传来，他们跃下战马、扔掉手中的武器匍匐在草地上。

高台上、阿历克斯静静伫立，端详着手中的白纛。

从来到这個世界以来，这是他见到的第三种牵扯神灵的力量。

红神庙的生命火焰、玉海中的诡异黑雾，以及刚刚出现的马神力量。

不过相对于前两者，马神给他的感觉却并不如前两者浩大、诡异，更像是某种意识的聚集，略显懵懂，好似完全凭借本能行事。

就连侵入他身体时都没有感到精神、意志上的影响。

“神灵，究竟是什么？”

想着这个问题，他心中对于孵化红龙的想法更加迫切。

或许是感受到他的想法，下方的三头巨龙、不约而同的发出喜悦的吼叫，振翅腾空。

阿历克斯被动静惊醒。

将黑龙叫到高台上翻身跃上龙鞍、在无数崇拜的目光中、离开高台...

————

时间推移。

金帐汗国的成立，随着往来圣城的少量商旅们、向着整个世界扩散。

没有阻拦，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新晋的汗王在完成阅兵礼之后，很快被更多的事情淹没...

聚集在圣母山附近的数十万人畜，为草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哪怕是绞尽脑汁，也排不出轮牧的区域。

仅仅停留三天后、阿历克斯不得不带着部落离开，散入南方广阔的草原。

在前往维斯·梅耶哈的路上。

阿历克斯将数十位汗国将领召集到了移动宫帐。

首先，是臣服可汗们新的职务和地位，以及对他们各自部下的整编工作。

前者阿历克斯和洛库洛普早已准备好预案。

斯卡札丹河北岸，从科拉轧吉·哈斯一直延伸到彩绘山脉西部、靠近洛恩河东部湿地的大片草场被划分为世袭领土，分配给几位实力强悍的卡奥。

作为代价、大部分的直属士兵被抽调入汗国直属军团，由阿历克斯亲自任命万夫长和千夫长管辖。

除此之外、他们被允许保留部分骑兵与族人，同时也要定期接受汗王的征召、参加各种征伐。

领地并不算大，在不考虑商贸税收的前提下，最多能够支撑两万左右的人生存，再多的话草原将撑不住牧群。

同时汗国也并没有彻底阻断他们继续发展壮大的积极性。

想要继续发展自己的部族有三条路可选。跟随大军征伐、获取丰厚的物资赏赐，立下足够的军功、获封更多的土地，或者干脆起兵造反、掀翻汗国。

洛库洛普在阿历克斯的示意下，拿出数十本用全新的多斯拉克文字书写的大法典，送给每一位在坐将领：“按照大汗的旨意，这部法典将作为金帐汗国至高律法，违抗者将受到严厉惩罚！”

“草场分封、军功赏赐等条款都有相应记载，随后我会详细告知。”

“除此之外、自法典颁布之日起，汗国统治下任何人不得随意杀戮，无论是平常、还是节日祭祀、婚礼等场合，都不允许。”

“不得掠夺汗国麾下其他部族的财物和牧群，不得侵占其他部族草场，更不得将刀剑指向自己的族人！武力只能用于对外战争。”

律法相对简陋，除了军功赏赐和惩罚，更多的是一些明令禁止的条例。

原部落众将早已习惯，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排斥。

但是新臣服的将领们却不时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洛库洛普并不理会，继续宣读：“马匹将被列为重要战略物资，不得随意杀戮、食用！”

条文瞬间引来一片哗然，众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汗王，想要提出反对。可当目光顺势到王座旁的九斿白纛、想起高台上的骏马虚影，顿时有些心虚。

“那我们吃什么？”某个新任千夫长小声的嘀咕着。

美味血馅饼、黑香肠就这么没了？难道以后只能用甜菜汤果腹？他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其他人也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多斯拉克人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来自马匹。

“当然不会现在就禁止，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引进更多的牛群、以及羊群！”

洛库洛普按照大汗的交代，说出解决方案。

“羊？他们不配吃多斯拉克的草！”另一位将领闻言顿时爆炸，也顾不上礼仪、站起身愤愤不平的嚷着，直到阿历克斯的目光投来。

“所以，信仰马神、就只能吃马肉？！”阿历克斯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扫视全场：“你们在祭祀神灵的同时，又毫不犹豫的将它在世间的形态当做食物，如此虔诚？”

起身的将领闻言脸色涨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骏马能够载着你们征服世界，而牛羊不行。所以后者才是作为食物最好的选择。”阿历克斯语气严肃而冰冷，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从每一位将领身上扫过：

“以后任何部族，放牧的牛羊、马匹数量必须相同。”

“这是律令、不是再和你们商量！”

最后的话，让将领们彻底偃旗息鼓。

见没人反驳，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多斯拉克人身为游牧民族，居然只放牧马群、而且日常杀马食肉，这种恶习让他深恶痛绝。

他早就在部落慢慢推行、改变这种习俗，除了对战马资源的保护、更多的是...

马肉太特么柴了！

一点也不好吃！

此时基本统一整个草原，移风易俗自然也要第一时间推行。

心里想着，眼神看向洛库洛普、示意他继续。

少年翻开一页，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废下来，声音有气无力。

“所有汗国士兵，无论是大汗征召还是征募、必须穿戴甲胄方可参加战斗。直属士兵按照兵种、暂时由汗国提供不同的装备，各部族参战士兵由领主提供。”

新任的万夫长摩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汗，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铁衣服...”

大汗不以为意，霸气的挥了挥手、指着洛库洛普：“暂时由怯薛军提...”

少年低下头、语气淡漠：“我也没有...”

摩洛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们现在并不排斥铁衣服，反而有种趋之若鹜的心态，挠头道：“那怎么办？”

目光投在阿历克斯身上，让他感到些许的尴尬：“先用皮甲撑一段时间...”

他稍微顿了顿，用不满的语气掩盖自己的心虚：“游牧王国还能被物资给难住？我们没有、那些贸易城邦还能没有？”

“抢！”

说到这个，因为大法典各种限制而气势萎靡的众将顿时精神起来，两眼放光。

这业务他们熟啊。

摩洛摩拳擦掌、兴奋的问道：

“大汗、抢谁？”

瓦兰提斯离得有些远，其他贸易城邦更远。恶魔之城玛塔里斯没有什么油水，地处瓦雷利亚废墟还有可能翻车，奴隶湾血瘟肆虐。所以答案很明显是...

“吉斯卡里丘陵、还有魁尔斯！”

乔拉送来情报，拉札地区被他们祸害的人口减半。

现在腾出手来自然要好好算一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