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内。

众将向阿历克斯行礼后各自散去。

琼恩也向威玛道别、带着数个护卫、走向自己的住所。

在路过某处仓库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看向角落内忙碌的奴隶。

高瘦却挺拔的少年、在一堆颓废的奴隶当中，略显惹眼。

衣服残破不堪、只是勉强裹着关键部位，起不到任何御寒作用。

裸露的后背上、遍布着青紫的鞭痕，有的还在微微渗血。

就算这样，少年依旧挺直腰杆，目光坚毅、倔强。

正是当初他从奥鲁伯尔刀下救下的‘私生子’少年。

对方的惨状让琼恩心中升起一丝不忍，不由上前拦住去路。

“嗯？”

正在努力搬运物资的少年、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到自己的‘恩人’。

眼中闪过感激、以及对自己现状的失落、低头艰难的打招呼：“大人。”

“跟我来。”

琼恩简单吩咐，向旁边看守的监工点了点头，带着小伊耿离开。

两人来到附近被封存的库房前站定。

对这位自己一时恻隐救下的‘同龄’少年，琼恩心中有些复杂。

在小伊耿忐忑之际，他突然问道：“是汗国让你沦落至此。”

“是否抱有仇恨？”

小伊耿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或许是想到了死去的‘父亲’，眼中闪过痛苦之色，然后又化为释然。

抬起头毫无躲闪之色与琼恩对视。

露出干净、清澈的笑容、缓缓摇头：“我还记得父亲的话，并无恨意。”

“但愿如此。”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琼恩心头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定睛观察，突然发现少年发色的变化。

虽然杂乱的盘在头顶，沾满灰尘和泥土、但发根处却是明显的银色，在阳光照射下微微泛着光。

“银色...你是坦格利安？黑火？”琼恩脸色骤变、寒声道：“为什么要隐瞒？”

他虽然圣母心，但并不是傻子。

黄金团的普通私生子和黑火后裔的危险程度他还能分的清。

“抱歉、大人。我并非有意如此，但我绝不是黑火！”

少年面带歉意、却并没有被揭穿的恐惧，而是坦然接受：“我母亲是来自泰洛西的瓦雷利亚后裔，在她去世后，作为私生子我只能跟随父亲。”

“在黄金团、银发会引来很多的麻烦，我不得不如此。”

琼恩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语气平淡的说道：“汗国即将开启新的战争。”

“大人？”小伊耿不解、带着一丝疑问，

“奴隶立下足够的军功，能够换取自由。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琼恩转身离开：“死在魁尔斯！或者、以自由自身离开汗国...”.

声音伴随着脚步逐渐远离。

略显凌乱，映衬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小伊耿并没有回应，望着消失的背影呆立良久。

“抱歉、琼恩。”他不再以‘大人’称呼，语气却透着羞愧和失落：

“我必须活下去...”

——————

阿历克斯带着威玛返回王宫。

在王座大殿侧方，有一排小型的房屋、作为办公和侍卫、侍从们休息之用。

路过这里，看到洛库洛普正在带着几位学着打扮的老人，向着一群十岁出头的孩子教授知识。

包括地理、历史、以及包括高等瓦雷利亚语、多斯拉克语在内的各种语言文字。

这些孩子包括从直属怯薛部族当中精挑细选的，聪慧过人、且对大汗抱有极高忠诚和崇拜的孩子，各大卡奥留在这里的直系‘质子’，以及部分将领亲属。

为首的正是奥鲁西帕最小的弟弟，奥鲁米娜。

对他们，阿历克斯抱有极大的期望，完全是当做天子门生对待培养、偶尔还会抽出时间亲自讲课，将来绝对会成为汗国在草原上的支柱！

唯一让他有些无奈的是，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多斯拉克人、没有任何外族的存在。

对汗国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暂时又无力改变。

心里想着从哪儿找到更多适龄孩童培养的问题，注视片刻后，他转身离开，返回后院。

威玛敏锐的政治嗅觉、同样看出了问题所在。

带着远比大汗更深的忧虑，回到自己的房间。

之后的几天并没有其他的插曲发生。

很快，后勤物资准备完毕。

依旧是洛库洛普留守，带着一万怯薛军和数千无垢者。

两万怯薛军精锐，两万直属骑兵作为此次征伐魁尔斯的主力。

另外还有两万精壮奴隶随军，平时负责押送粮草物资、也将作为攻城的‘先锋’。

兵力并不算强大，但是用来对付魁尔斯已经足够，毕竟还有三头巨龙的存在。

此时的蓝龙和绿龙已经接近奥妮克希亚第一次参战时的体型。

战斗力并不低。

另一个原因是魁尔斯地形特殊，被红色荒原隔绝，军队太多反而会加重后勤负担，得不偿失。

巨大的汗王宫帐再次驶出维斯·梅耶哈，被大军拱卫着、向东方的骸骨山脉前进。

九斿白纛立于宫前，四头巨龙在空中翱翔。

行军路线依旧是曾经往来魁尔斯和草原的那条道路。

绕行红色荒原北部，在维斯·伊尼附近折向南方、沿着骸骨山脉东麓直抵魁尔斯。

偶尔从山脉内流淌而出的溪流，勉强能够满足大军的水源问题。

但是大军行进、无法做到完全隐藏行迹，很快被魁尔斯人发现。

事实上，从科斯拉克撤军之后的魁尔斯，派往草原的斥候、间谍就没有断过。

无论是王族还是十三巨子、碧玺兄弟会、香料古公会这些势力，都无比后悔参加这次的联盟。

几個月来、整个魁尔斯都被战争的恐惧所笼罩。

尤其是得知金帐汗国的成立、以及那场大阅兵之后！

‘奶人’们知道金帐汗国的报复不可避免，因此绞尽脑汁、做出各种各样的准备。

汗国大军刚刚离开毒海行进一天的时间，斥候带来第一个坏消息。

“污染水源？”

听着前锋指挥官佛戈的回报，阿历克斯脸色微沉。

“大汗，他们在附近的水源中投下了腐烂的尸体。”

佛戈有些忐忑的回应。

向导们都表示无能为力，想要获取足够的水源、需要往山脉更深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