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大人，请慎重考虑。”

威里斯·曼德勒挺着肥大的肚子、打断了两位伯爵的争吵。

他对着上首位置的年轻公爵告诫道：“您的决定，关系着河间地、北境无数家族的延续和未来。”

白港作为最早接触阿历克斯的维斯特洛贵族之一，比其他内陆贵族更了解金帐汗国的强大。

他说的非常委婉，隐晦的表达了不希望武力对抗的态度，因为看不到胜算。

少数贵族点头赞同，但更多的贵族、尤其是三叉戟河南岸的贵族却被惹恼，纷纷投来敌视的目光。

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北境贵族跟着起哄，叫嚣着要和所谓的多斯拉克人碰一碰。

一时间，让罗柏有些难以把控局面。

“失去领地、至少家族还在，而失去传承、领地也只会是别人的！”

沉稳有力的话音，打断了众人的叫嚣。

人群中，须发皆白的老伯爵起身，让众人成功闭嘴：“蓝道·塔利的三万军队就在对面，你们谁有把握击败他？”

杰森·梅利斯特、海疆城伯爵，河间地少数能拿得出手的老将，家族、地位相当于谷地的约恩·罗伊斯。

对此罗柏投以感激之色，稍微松了口气。

“难道就这么跪下？”

大琼恩·安柏有些不服气的嚷道：“不过是个南方的小矮子，北境人无所畏惧！”

杰森伯爵懒得搭理这个憨货。

坐在他旁边的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倒是笑着打趣：“那你可以换個方向，赫伦堡有乔拉·莫尔蒙的两万军队。”

大琼恩：“不就是率先登上派克城？你以为我怕他？”

笑呵呵看戏的席恩·葛雷乔伊无辜躺枪，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杰森伯爵继续道：“罗柏大人，无论是蓝道还是乔拉，暂时都无法对奔流城造成威胁。”

他告诫道：“卢斯大人已经派来信使，他和约恩·罗伊斯对峙，正在等待您的指示。”

瑞卡德发出冷笑、不屑道：“太神奇了、他居然还没有投降？”

他的封地卡霍城紧邻恐怖堡，作为史塔克亲族、起到牵制恐怖堡波顿的作用，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凯特琳夫人露出不悦之色：“瑞卡德大人，请您保持必要的尊重。”

眼见又要吵起来、罗柏连忙向杰森·梅里斯特伯爵请教：“杰森大人，或许您能为我提供更好的建议？”

杰森轻轻点头：“大人，别忘了现在的季节，凛冬将至。”

罗柏抬手示意：“请继续。”

杰森：“不得不承认，我们无力对抗巨龙、也无法抵抗寒冬。”

“在开战之前，您可以派遣使者进行谈判，以河间地倾尽所有北上长城驻守为条件，换取家族、领地的延续！”

闻言，所有贵族都露出欣喜之色。

他们并不知道阿历克斯的‘迁都’计划，认为这个条件并不苛刻、过分。

杰森再接再厉：“蓝道或许厉害，但奔流城又何曾比风息堡差？他没有攻占这里的能力。约恩·罗伊斯无论是出于对拉姆斯的忌惮，还是顾念往日的情谊，他至少给了我们谈判的机会和时间。”

作为孪河城代表的黑瓦德·佛雷有些郁闷道：“那加兰·提利尔怎么办？”

后者正带着影月谷军团先锋，沿着绿叉河北上如入无人之境，目标直指孪河城。

“不过损失一些领民和物资。”

杰森伯爵淡淡的瞥了一眼：“你认为重骑兵能攻破孪河城？”

黑瓦德识趣闭嘴。

罗柏完全认可杰森伯爵的计划，这已经是目前他们能拿的出手的、最好的应对方式。

正在这时，主厅大门被推开，艾德慕·徒利步履匆匆的闯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之色、目光躲闪。

凯特琳夫人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弟弟的表情，这明显是做了什么坏事...

“罗柏，克莱蒙特·派柏和他的两个儿子被蓝道送回来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罗柏一时有些茫然。

“红粉城？”

克莱蒙特·派柏是红粉城伯爵，领地位于红叉河源头附近，奔流城的上游，与旅息城共同扼守金牙城下的通道。

追问道：“他们带来什么消息？”

“呃，没有什么消息。”

艾德慕有些心虚、小声道：“事实上，他们只有脖子以上被送回来...”

“脖子以上...人头？！”

罗柏先是一愣，随即猛然起身、眼中闪过猛烈的怒火、不可置信道：“蓝道他想干什么？”

红粉城和角陵又没什么宿仇，就算克莱蒙特顽抗战死正常也应该送回遗体，送人头是什么意思？

其他贵族们，愤怒有之、畏惧有之，稍微平息下来的大厅再次喧闹。

“或许，我知道具体原因？”

席恩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看着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艾德慕、幸灾乐祸道：

“他在对自己信使的遭遇进行报复！”

罗柏：“信使？什么信使？”

席恩好奇道：“你不知道？之前蓝道向奔流城派来两位劝降信使，最终脑袋被装在盒子里送回去。”

“怎么可能？”

“是谁干的？！”

众贵族全部傻眼，一时哗然。

这不是断他们后路吗？！

席恩摊了摊手：“就在三天前，我亲眼看到两个身穿健步猎人徽记的骑士被奔流城守卫砍下脑袋送回去，身体被丢进河流喂鱼。”

凯特琳夫人早就发现了弟弟的异样，不可置信道：“是你？艾德慕，你疯了吗？！”

“不是我，姐姐...是莱莎！”

艾德慕脸色涨红、辩解道：“她说绝不原谅抢走他孩子的恶徒。”

凯特琳...

罗柏脸色涨红。

有些不甘面对其他贵族们的目光、低着头沉声下令：“向旅息城和其他贵族传讯，让他们尽量躲避蓝道的军队...可以向乔拉·莫尔蒙投降。”

凯特琳心中郁闷，硬着头皮道：“阿历克斯正在攻击君临，我会亲自前往谈判。”

相对于其他人，至少她自信不会只剩下脖子以上能回来。

狠狠地瞪了一眼弟弟，主动接下出使任务。

罗柏点点头：“让威里斯爵士护送您前去。”

威里斯·曼德勒看了看自己凸起的大肚子，挠了挠头、应下护卫任务。

随后再次看向角落里的黑鱼：“布林登爵士，奔流城暂时交给您守护，请务必看好莱莎夫人。”

虽然是在说自己的小姨，但目光却停留在有些不自在的艾德慕身上，用意不言自明。

黑鱼点点头。

罗柏：“派人通知卢斯大人，让他盯住约恩·罗伊斯，必要的时候可以退到绿叉河以西。”

卢斯原本是与詹姆·兰尼斯特隔阂对峙，手中还有一万士兵，与约恩剩余军队不相上下。

“那我们呢？”

大琼恩·安柏迫不及待的叫嚷着。

“加兰·提利尔！”罗柏深吸一口气、看向北方：

“无论谈判是否成功，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孪河城决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这是他们退回颈泽、北境的后路，必须保证这里的安全。

扫视众人、罗柏沉声道：“哪怕最终只能...我们也要让阿历克斯看到北境、河间勇士的实力！”

受到他斗争感染，贵族们神情振奋轰然应诺，各自领命散去。

等他们离开，凯特琳看了一眼端坐不动的席恩，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这位养子用行动、获取了她的信任，罗柏同样如此。

她有些郑重的向儿子做出提道：“罗柏，抵达孪河城之后、你最好去一趟灰水望。如果我们最终无法避免面对巨龙的命运...或许霍兰·黎德大人能提供必要的帮助！”

“霍兰大人？”罗柏轻轻点头。

虽然不知道母亲的底气在哪里，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次日，罗柏带着几乎全部骑兵、以及孪河城、海疆城所有士兵共计一万人，起兵北上。

黑鱼布林登在杰森、泰陀斯、杰诺斯三位伯爵的助力下，镇守奔流城、抵御蓝道·塔利的侵攻。

这几乎是河间地能够拿出来的，最豪华的阵容。作为公爵继承人的艾德慕·徒利被果断无视...

————

君临，正西雄狮门。

泰温·兰尼斯特以及七神教会总主教——大麻雀，两位决定着这座城市最终走向的老者、迎着夕阳并肩而立。

目光所及，西部的平原上烟尘与火焰四起、与晚霞交相辉映。

马蹄声、战斗咆哮声、以及信徒绝望的哭嚎清晰的传入他们耳中。

巨龙并未出现，但仅仅是多斯拉克人、就已经彻底摧毁了教会精心编制的三道防线。

看着信徒们如同羔羊般被戏耍、屠戮，两人无论脸色还是目光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么冷峻。

“七神、再次败给了马神。”

泰温看着逐渐逼近城墙的怯薛军轻骑兵、平静的陈述着。

在神秘复苏的时代，其他神灵和祭祀、或多或少都展现出了自己的力量，唯有七神例外。

以至于泰温甚至都不愿意将它们和巨龙相提并论。

“这不是早在你预料之中？”

大麻雀目光坚定，意志如钢铁般坚定：“只是必要的牺牲，七神会接引他们的灵魂。”

他们站在塔楼之上，护卫被远远驱离。

“敌人在有意驱赶他们向君临聚集。”

泰温目光微微颤动，心中对宗教信仰的厌恶、再次提升一个等级。

“他想用食物拖垮我们！”

大麻雀好似已经明白了敌人的意图。

君临城早已不堪重负，如果不是泰温和他合谋妥协、审判王领贵族、或许早已崩溃。

但凭借着搜刮贵族城堡的收获、能够支撑的时间也极其有限。

“也可能是场屠杀！”

泰温心中冷笑，并未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对方。

换做他是金帐汗国的可汗，面对七神信徒这种不稳定因素，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一百万人？就算两百万又如何？！

他不相信，那位大汗让亚当·马尔布兰充当信使、让兰尼斯特配合聚集信徒真是为了招降他们。

大麻雀或许睿智，但终究是底层出身，政治、军事眼光差的太远...

但这种‘蠢货’，利用起来也更加方便。

“三天后我会打开钢铁门，让平民、贵族出城。”

泰温沉声道：“你可以让信徒们填补进来。”

大麻雀轻轻点头。

他并不担心敌人会趁机破城，面对巨龙、君临城门根本没有坚守的可能性。

无论是兰尼斯特、还是教会、也做不到在这座城市布满射龙弩。

城外的屠杀过后，最终还会选择留在城里的都会是最虔诚的信徒，他们将全部化为战士之子、以及陌客之子。

而且两人真正的杀招也不是正面战场，而是城内的布置...

“城破后，雷妮丝丘陵会升起最后的七芒星。”

大麻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三天之后、将乔佛里交给我！”

泰温点头同意，对于自己的‘亲孙子’，没有一点维护之意：“他会承担起国王的责任。”

大麻雀不再追问。

两人轻描淡写的确定了‘国王’的命运。

泰温目光闪烁、好奇道：“你真的认为、龙穴的布置能成功？”

大麻雀目光平静：“罪恶的血脉、不应存在于世间。”

泰温不置可否，心中却对计划并未抱有太多的希望，无论是君临、还是在高庭。

哪怕凯岩城的提利昂也遭到清算，托曼也会在最后时刻被送出去，保存兰尼斯特最后一丝血脉。

话题暂时终止，两人就这么看着怯薛军在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后，踏着最后的晚霞消失在西方。

蓝赛尔·兰尼斯特在他们共同的指令下，完成最有的布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走出尘封已久的龙穴大门...

而在南方的高庭城下集市，四位佣兵打扮的年轻人，聚集在某处偏僻旅馆内、做着最后的准备。

两个长相完全一样的年轻人，小心的检查着短剑和手弩。

在他们对面，一位头发半边白色半边红色的中年人，漫不经心的靠坐着，静静等待。

双胞胎之一对他的专业性有些怀疑、沉声道：“我们不知道无垢者和守卫的巡逻轨迹，通往高庭主堡的所有密道都已经被封堵。”

另一位补充道：“最多只能送你到顶层的花园，不会跟你一起进去。”

中年人露出和蔼、亲切的微笑：“万分感谢。”

“你们只需要在城外、等某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