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石河渡口。

布莱斯·卡伦伯爵喘着粗气、第三次从河滩阵线撤下来。

私生子弟弟罗兰德还顶在前线奋战。

抢滩登陆的几个点位已经拔下来，接下来敌人只能涉水冲击，危险性大大降低，阵线也逐步趋于稳固。

但敌人的攻击并没有减弱，反而顶着巨大的伤亡、持续投入更多的士兵。

每时每刻都有河间人倒在渡口、被水流冲走，但他们依旧没有撤退的迹象。

逼得布莱斯伯爵不得不从营地抽调更多的士兵、加固防线。

敌人反常的举动，让这位精明的伯爵感到有些不安。

“杰森那个老家伙，也不过如此。”

浑身浴血的阿勒肯·佛罗伦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凑到他身边短暂休息。

连续的胜利，让这位亮水城继承人多少有些放松，差点让河间人完成偷渡。

此时见局势稳定，心中不由暗暗舒了口气。

布莱斯依旧紧皱眉头，并未做出回应。

很快，他的预感应验...

后方营地，突然升起大片火光、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

“看来黑鱼布林登还没彻底老去。”

布莱斯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营地里还有三千人，他们打不进去。”

阿勒肯同样如此。就奔流城那几百兵力，最多也就是从侧面骚扰。

“他们的目标是投石机。”

看着愈演愈烈的火光，布莱斯伯爵语气笃定、自认为猜到了敌人的打算。

阿勒肯问道：“要不要回援？城里的那些老鼠可是难得出来。”

布莱斯并未回应，而是继续等待着。

没过多久，两個传令兵先后自东、南方向飞奔而来。

前者自然是来自营地、脸上带着惊慌之色、沉声汇报：“大人，是杰诺斯·布雷肯，他突然出现、已经攻破了营地外围、正在深入...”

“杰诺斯？不是布林登？”

布莱斯有些奇怪，追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这句话显然问住了信使，支支吾吾片刻，勉强给出不少于一千人的答复。

黑暗中突然发起的袭击，想要确定敌军准确的数目并不容易。

闻言，另外一位斥候连忙汇报：“大人，南岸的唐德利恩伯爵回应了您的求援，已经有两千人渡过红叉河渡口。”

“转告贝里，让他立刻支援营地，堵住杰诺斯的退路！”

布莱斯立即向后者下令。

阿勒肯：“那我们呢？这里已经用不了四千人！”

布莱斯吩咐道：“带着你的人撤下来，暂时在后面待命。”

阿勒肯有些好奇：“不去支援？”

“当然不。”布莱斯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就算能全歼袭击营地的敌人，我们也打不下奔流城。”

他指着前方再次加紧攻势的渡河敌军，冷笑道：“更大的功绩、不是正在主动送上门？”

河中，正在小船上督战的杰森·梅里斯特伯爵突然发现。

之前固若金汤的敌阵，在河间地精锐的冲击之下居然再次出现了松动。

困扰了自己半夜的红狐狸旗帜、正在从最前线撤出，换上了大片绣着黑色夜莺的旗帜，这也是敌人阵线松动的原因。

“边疆地统帅？”

他立即认出夜歌城卡伦家族的旗帜。

身旁，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沉声催促：“杰森，让我去吧！不能让亮水城军队撤回去。”

对方换阵时产生的些许混乱，让这位老伯爵看到了机会。

佯攻、同样也能变成主攻！

杰森伯爵并没有阻拦，哪怕不能成功，至少也能为奔流城出击的同伴减轻压力。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再次派出一千精锐部队。

出乎预料的是，泰陀斯伯爵连续两次冲锋后，居然神奇的击溃了敌人第一层防线，并且成功稳住了阵脚。

“全军出击！”

既然成功登陆，他自然不会放过围歼敌军的机会、立刻压上了剩余军队。

随着泰陀斯伯爵的奋战、越来越多的河间军队登陆，半刻钟之后、人数已经增加到一千五百的规模。

就在他以为即将取得胜利之际，先一步离去的亮水城军队、在重新整合之后突然折返、配合剩余两千人将先锋死死的压制在河边。

于此同时，腾石河北岸、西北山脉的方向、突然升起一片火焰长龙。

震耳的马蹄声、哪怕是处于河中央，也能清晰的听见。

还不等河间地做出反应，突如其来的骑兵队、就已经杀到了眼前。

在大量火把光芒照射下、弯弓搭箭的健步猎人旗帜，清晰的映入众人眼帘。

“蓝道·塔利！”

杰森伯爵失声呢喃着，手中无力、任由长剑跌落在船上。

北岸，正在准备渡河支援的八千北境、河间联军，对来自背后的攻击没有丝毫的防备。

他眼睁睁的看着骑兵冲入人群、掀起阵阵哀嚎声...

“吾为先锋！”

透着一丝稚嫩的怒吼声，将失神的杰森伯爵惊醒。

河岸八千大军，已经被这只骑兵从右到左、杀了个对穿！

为数不多的河间骑士自发的发动反击，却被钢铁洪流轻松淹没。

仅一轮冲锋，至少造成了两千左右的伤亡，并且成功引起了剩余军队的崩溃。

河中央、以及南岸的河间军队同样发现了这一幕，顿时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境。

他们短时间内根本冲不上南岸，退回去、又没有对抗骑兵队的能力，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诸神在上，我们完了！”

杰森只能麻木的看着眼前的惨剧、毫无办法。

就在以为这次带出来的一万两千人将在这里全军覆没之际。

他惊愕的发现、完成了一轮冲锋过后的骑兵队居然没有重新列阵转向，而是继续疾驰、很快消失在了东北方向...

在残余贵族们的组织下，四千左右的河间军队再一次聚集到了渡口附近列阵准备，但早已不复之前的旺盛士气。

南岸，见证了蓝道·塔利出现、并且击溃敌人主力，汗国军队士气暴涨。

与之相对应的，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则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当他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想要最后一搏时，突然听到对面敌阵后方掀起阵阵惨叫、骚乱随之蔓延。

“泰陀斯，快跟我走！”

黑鱼布林登一马当先，带着上千人一口气杀穿了夜歌城军队，与泰陀斯汇合到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

泰陀斯伯爵惊喜万分，绝处逢生的登陆士兵、也被激起求生的欲望。

黑鱼郁闷的看了一眼对岸的军队、叹息道：“攻击营地的是杰诺斯。”

他原本打算配合主力登陆，一举吞掉布莱斯的七千军队。

可蓝道突如其来的攻击，彻底断绝了他的希望，现在只能选择救出泰陀斯，再做打算。

布莱斯·卡伦伯爵勉强逃到后面，狼狈不堪的低声咒骂。

他没想到，奔流城居然派出了这么多的军队，在袭击营地的同时，还有余力夹击自己。

好在黑鱼志在救人，冲破阵型之后并未继续追杀，让他得以再次整队。

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布林登带着泰陀斯撤向奔流城...

路上，他们见到了同样被击败、撤退的杰诺斯·布雷肯伯爵。

初期他顺利杀入敌营，烧毁了不少的攻城投石车，营地大火也是由此而来。

但随着南岸的唐德利恩家族军队前来支援，巨大的数量优势立刻让形势逆转、他只能带着数百亲卫仓皇杀出重围。

侄子亨得利·布雷肯和私生子哈利·河文都在乱军中失散，不知所踪。

三人简单交换情报，只能怀着郁闷和无奈、一路仓皇逃窜。

好在撤退及时、敌人也没有继续追杀的打算，让他们从容撤回奔流城。

等来到城堡大厅，他们赫然发现、杰森·梅里斯特伯爵已经先一步到来。

旁边，艾德慕失魂落魄的揪着头发...

黑鱼连忙追问：“你怎么在这里？营地呢？”

杰森脸色铁青、默然无语。

击溃主力的蓝道骑兵队，最后离开的方向直指鸦树城。

那里正是北岸大营所在，北境·河间联军大量辎重和粮草都放在那里，虽然还有五千人留守，但他根本对守住大营没抱任何的希望。

“叔叔，我们彻底败了！”

艾德慕·徒利脸上除了失落、居然还夹杂着些许的庆幸，明显轻松了不少的感觉。

这种态度，被性格坚韧的黑鱼看在眼里、气的差点吐血。

想要如往常那样厉声在咒骂，纠结片刻、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他已经没有脸去苛责侄子的软弱，战争的失败、标志着徒利家族的落寞，这还是在没有面对巨龙的前提下。

另一边，蓝道·塔利不出所料的，轻松击溃留守军队，成功占领营地。

随着杰森和主力战败的消息传来，不少河间地贵族选择了投降，并且收降了大概五千的北地、河间士兵。

他们跟随罗柏、在西境刮地三尺、辛辛苦苦抢来的财物，也统统落入了蓝道的手里。

同时、这些俘虏士兵也沦为劳力、在骑兵的押解下、运送物资返回渡口。

第二天终于，成功与布莱斯和阿勒肯汇合、同时堵死了奔流城以西的道路。

等再次回到奔流城下，高高升起的索桥、又一次冲淡了迪肯·塔利心中的喜悦。

他发现，没有了外援的奔流城，自己依旧打不下来...

蓝道·塔利脸上倒是并无多少失望之色，只是默默地统计着此次战斗的收获。

迪肯有些郁闷的问道：“父亲，要继续制作投石车吗？”

蓝道轻轻摇头：“大汗已经抵达赫伦堡、徒利家族投降只是早晚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在奔流城耗费太多的精力。”

“是时候去西境了！”

“金牙城比这里好不到哪里去。”迪肯脸上郁闷之色更甚：

“我讨厌这些该死的城堡，”

蓝道淡淡的瞥了儿子一眼。

他意识到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迪肯虽然成长迅速、但对自己的依赖和崇拜、让他越来越不愿意动脑子，正在奔着莽夫的道路大步疾驰...

“雏鹰、终究要离巢。”

他心中拿定主意，沉声吩咐道：“还记得罗柏·史塔克是怎么做的？”

迪肯微愣、立刻领会父亲的意思：“您是说，我们也穿过群山之中的密径，从背后攻破金牙城？”

袭击营地时俘虏的北境贵族、士兵不在少数，他们不少人都曾与罗柏一同入侵西境，总有人记得道路...

“不是我们，是你！”

蓝道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儿子：“我会给你相同数量的士兵、迪肯。”

迪肯一愣，随即面色肃然、郑重的说出族语：

“吾为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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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河城。

九十岁高龄的老瓦德、颤颤巍巍的站在东城高塔之上、注视着不远处陷入狂欢的北境营地。

他们昨天在决战中，凭借着罗柏·史塔克的卓越指挥几乎全歼了谷地骑兵，只有多斯拉克人得以逃脱。

尽管自身付出了同样惨重的代价，但胜利终究是胜利！

但老瓦德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一切的原因，都是昨天被运回城堡、最终由学士亲手为他合上双眼的年轻骑士，也是敌人的指挥官，加兰·提利尔。

“听说玛格丽·提利尔早已向那位大汗张开了双腿？培提尔。”

沙哑的声音、透着年迈老者独有的虚弱，但依旧保持着尖酸、刻薄的语气。

“提利尔被‘送’到金树城，但只有她依旧留宿高庭。”

此时的小指头、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从容的微笑。

老瓦德沉默不语，目光闪烁、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培提尔继续说道：“您未来的女婿杀死了‘王后’的哥哥，尽管是在战场上。”

老瓦德嘴角微微抽搐。

金帐汗国对贵族的强势，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也不相信所谓骑士的荣誉，死了就是死了！

哪怕玛格丽·提利尔没能说动那位大汗，谁又能保证她的孩子、将来骑上巨龙之后，不会想着为自己的舅舅复仇？

洞悉人性的小指头，已经察觉到他的动摇，继续蛊惑道：“金帐汗国取消了公爵和守护，史塔克、最终也会成为和您一样的伯爵。为什么不在危机到来之前...做出明智的选择？”

老瓦德冷笑：“那两头小母狼不也一直留在高庭？还有凯特琳口中那个见鬼的私生子外甥。”

“但她们都输给了黄金玫瑰。”小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

“至于戴伦...不过是终生无法骑上龙的坦格利安，另一位王后，对史塔克能有什么好印象？”

所言自然就是丹妮莉丝，老瓦德也知道。

他沉默片刻，幽幽的说道：“背叛、需要付出代价。”

闻言，小指头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