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颀长的身影一闪,郦允珩已将随行的侍卫远远甩到了后面。
他一见兰馨苑聚了这么多人,就知出了什么事,几步越了过来。
郦允珩一眼看见宛儿在地上坐着哭,赶紧将她扶起来。
宛儿两边的脸腮上都鼓起了清晰的指印,红红的肿胀着。
郦允珩马上明白了几分,他赶紧轻轻替宛儿擦泪。谁知宛儿的泪越擦越多,抽泣不已。
郦允珩瞪眼瞅了管家一眼。
管家赶紧上前告罪说:“老奴已经阻拦严王妃了,只是……”
“你可以回家了,到账房支点银子,马上离开明仁宫!”
管家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哀求解释,见郦允珩一脸怒容不理她,只得抹着泪退下了。
郦允珩往旁边扫一眼侍卫长,眼神像是要杀人。
那侍卫长赶紧跪下,解释说:“王爷,卑职已经阻止严王妃了,只是在这内宅,卑职不适合在近处,事发突然,一时没赶过来……”
“罚俸一个月,每人去领二十刑杖!再有下次,脑袋就别要了!”
“是,谢王爷!”
“是谁动手打的苏王妃?”
郦允珩面无表情,语气也不重,却有可怕的震慑力,连严嘉璱都微微哆嗦了一下。
“王爷……”严嘉璱赶紧解释,“苏宛儿对本妃……”
“是谁打的苏王妃?!”
郦允珩打断了严嘉璱的话,这次的语气更加阴沉瘆人。
那两个嬷嬷低垂着头,也不敢出来承认,又不敢矢口抵赖,偷眼瞄着严王妃,指望她替自己遮挡对面袭来的可怕雷霆。
“王爷,妾身作为正妃,无权教训侍妾吗?!”严嘉璱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招架。
“本王昨天才把宛儿接回来,你今日就让人责打她。本王的心上人金尊玉贵,本王都舍不得动一指头,怎会允许别人欺负她?!”
郦允珩冰冷的眼光往严嘉璱带的人身上移了一遍,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来人,将敢动苏王妃的奴才拖出来,当场杖毙!”
侍卫立刻如狼似虎,将那两个嬷嬷拖了出来。
那俩嬷嬷吓得魂飞魄散,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向严嘉璱求饶。
严嘉璱忙出来阻拦说:“王爷,你处罚她们,不是下妾身的面子吗?妾身以后还怎么管理内府?”
“不处罚她们,难道处罚你吗?!在睿王府里,只要敢得罪苏王妃,全都是这个下场。还不动手?!”
郦允珩的语气里,有力扫千钧的威势。
几名健壮的内侍将那俩哭喊的嬷嬷拖到外院,毫不客气地痛下杀手。
俩嬷嬷刚开始还鬼哭狼嚎地惨叫,不一会儿声音就变得微弱,没多久就消失了声息。
“启禀王爷,行刑完毕,人已经断气了。”侍卫过来禀报说。
“你!你竟敢宠妾灭妻,打死我的人!岂有此理,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严嘉璱对自己带来的人说:“还愣着干什么?!回去!回平王府!”
严嘉璱原本指望郦允珩阻拦她说几句好话,谁知郦允珩根本无动于衷,还变本加厉地说:“将这俩狗奴才扔到乱葬岗去!”
严嘉璱起身离开,眼角瞥到郦允珩搂住花枝微颤的宛儿,万般宠溺地安慰着。她恼羞成怒地一跺脚,哭嚎着跑开了。
舒贵妃赔着笑脸,听完平北王妃的叙述,再安慰了哭得泪人似的严嘉璱,也气得连连叹息。
“贵妃娘娘莫怪,都是臣妇教女无方,娇惯成性,让娘娘操心了。”
平北王妃又心疼地看看嘉璱,责怪道:“你只会哭!看苏宛儿多有本事,一无所有,却偏能笼络住夫君的心!你身为正妃,又有贵妃护着,怎么就连个民女都不如,太没用了!你也用点儿心思吧!”
贵妃也叹道:“允珩向来做事有分寸,可就是被这个宛儿挟制住了。嘉璱,今日已晚,明天本宫替你出头,一定狠狠教训那个宛儿。只是,睿王府全靠你独当一面,你也得多动脑筋,将允珩从宛儿身边夺过来才是!”
严嘉璱起身跪下施礼说:“都是嘉璱没本事,笼络不住王爷,还要让贵妃娘娘为我劳心,嘉璱惭愧难当。嘉璱今后一定服侍好王爷,让王爷收心。”
次日,贵妃驾临明仁宫,直奔兰馨苑而来。
宛儿听到通报,也赶紧出来迎接。
“苏宛儿,”贵妃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进入了话题,“你仗着允珩疼你,竟敢对正妃不敬,还挑唆允珩打死两个嬷嬷。怎么你一回来就生出事端?!”
宛儿嘴角浮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冷笑。
“贵妃娘娘,昨日之事发生在兰馨苑。宛儿闭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娘娘说,这生出事端的到底是何人呢?”
“嘉璱找你,无非是你先礼数不周。在正妃大婚之日挟怨出走,你难道没有过错?!”
贵妃的语气生硬得像三九天的寒冰。
只是宛儿已不像以前那样克制了。
她眼波从贵妃脸上流过:“正妃进门当日,就要我到宫门跪迎。她真的有那么尊贵,配得上我苏宛儿跪迎吗?!敬茶之礼,有哪个府里需要三叩首?!贵妃娘娘真的觉不出,这是正妃有心作践我苏宛儿吗?”
宛儿眼眸清冷,如同秋晨花叶上的露珠。她语气平和,内中却有凛然不可犯的矜贵。
贵妃眼眸沉了沉,显然,她也觉察出此时的宛儿,跟出走前有了明显的不同。
“宛儿出身民间,就该任人作践吗?严嘉璱未入王府,就已经心存恶念,要欺凌宛儿,贵妃难道不知情?!难道就因为严嘉璱出身王府,背景深厚,贵妃就要助纣为虐,打压宛儿?!”
“放肆!”
贵妃的脸冷凌若寒霜一般,她怒斥道:“你竟敢心怀怨怼,抱怨本宫。还张口严嘉璱,闭口严嘉璱,严嘉璱是你当家主母,她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宛儿于睿王大婚当日,已经给睿王爷写了和离书。不管严嘉璱是谁的当家主母,她也当不了我的家。可惜她不自量力张狂越权,竟敢让人动手打我,到最后才搬石砸脚,自取其辱!”
“反了,反了!苏宛儿,你竟敢这样猖狂,难怪把嘉璱气成那样!允珩身边有你这妖精,家无宁日,大业难成!我……我必得为他除却你这祸害!”
冷厉的杀气浮现在贵妃美貌却严酷的脸上,她的眼眸跟郦允珩一样幽邃漆黑,可此时从里面放射出来的光芒,却无比阴寒尖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