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不知唤我何事?”
南宫闳彬彬有礼地问。
那女子白皙的脸上盛开了粉嫩的芙蓉,清丽的容颜上,又增添了几分妩媚。
“天启陛下,请恕嘉和唐突。那日……在校场,为陛下英姿折服,一见倾心。若蒙陛下不弃,嘉和愿追随陛下,为陛下侍执巾节。”
“原来是嘉和郡主。”
南宫闳拱手道,“多蒙郡主错爱,本王感激不尽。只是……郡主不辞而别,怕令尊会责怪本王拐带私逃……”
嘉和含羞道:
“嘉和闺中女儿,违抗父母之命,不顾名节,抛头露面追随陛下。陛下此言是尚有顾虑,还是猜疑嘉和心意不坚?”
南宫闳见嘉和是真心诚意相投,忙解释说:
“本王得郡主真心相随,何其幸哉!方才之言,也是为郡主考虑。本王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求聘郡主,携带佳人同归,何乐而不为?”
于是南宫闳让出道路,两人并马而行,走到巷子中央的时候,就听得身后马蹄声、人声杂沓纷乱,熙熙攘攘。
南宫闳望望嘉和郡主,道:“这定是沙王爷追你来了。有何主意,你可拿定了。”
嘉和郡主点点头,自己拨马回转,站在街巷中间。
果然见一群人骑马追过来,跑在这些人正前方中央位置的,正是她的父王定江王。
“嘉和,你!你胆子不小!”
定江王喝退两边侍卫,低声训斥道:
“你竟敢忤逆父王,跟人私奔,这……传出去,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快跟父王回去!”
“父王!我死也不回去!”
嘉和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利刃,放在自己脖子上,
“要么你放我走,要么你把我的尸首抬回去!”
“你!你反天了!”
沙王爷紧张地往两边看看,压低声音劝道:
“嘉和,好女儿,别不懂事!此事牵涉咱们定江的生死存亡,不能由着性子的!听话,跟父王回去,啊?”
“我就是不回去!我要跟他走!”
嘉和流着泪,不肯让步。
“啪”地一声,嘉和怔了一下。
只见自己手里的利刃掉落地上,沙王爷收回了手中的马鞭,转瞬间已到了嘉和马前,一手拉住嘉和的马缰绳,一手去拉嘉和。
嘉和惊叫一声,慌忙中想拨马逃走,马匹却已经被沙王爷控制住了,她自己也即将被擒。
嘉和将心一横,从马上径直往下跳去,想以此逃脱被擒的命运。
沙王爷见她这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忙收了手,愣了一下。
但是,定江王岂是半途而废的人?
他呼喝一声:“拦住郡主,将她捆了带回王府!”
他手下的侍卫听到命令,立刻催马赶过来,横成一排,在嘉和郡主和南宫闳之间,划出了一条隔断的滔滔天河。
几个定江王带出来的壮婆子赶到了,上前去抓嘉和。
“去你的”
那几个婆子的手快要抓到嘉和时,像是被嘉和的护身金光击出似的,全都仰面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沙王爷定睛看去,却见那边阻拦嘉和的侍卫们早乱做一团。
兵器“碰碰啪啪”撞击声急促地响着,侍卫一个个被踢出,或抱腿或捂胸或缩蜷着身子,在地上打滚儿。
不一会儿,那些侍卫便不堪一击地全被放倒,“哼啊嗐呀”地叫苦呻吟。
道路正中,威风凛凛地叉腰站了一个人:脸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姿矫健,龙行虎步。
“武儿?”
定江王愣了一下,却见允武拉起地上的嘉和,半抱着送到马上,说:“姐姐,你走吧!我给你断后!”
“混账!”
定江王爷听见傻儿子要坏自己的事,还大言不惭地要“断后”,你也看看这后面可是你老爹!
定江王气得连声责骂,“混账东西!”
“武儿!事关重大,可千万不能胡闹!”定江王跟这位蛮不讲理的儿子讲起道理来。
小王爷抬头瞅瞅定江王,指着嘉和,气鼓鼓地说:
“姐姐要走!要幸福!允武护送姐姐走!绝不让你把姐姐带回去!”
嘉和郡主满眼含泪,在马上哽咽着说:
“谢谢你,允武!姐姐走了,你自己保重,保护好母妃、父王!”
见嘉和拨马欲走,定江王喝了声:“嘉和,且慢”
定江王见大势已定,知道自己挽不回嘉和,只得又唤住南宫闳,叮嘱道:
“小女无状,蒙陛下不弃,就允准她随你去吧!倘有她日后有礼数不周、开罪陛下之处,还望陛下看老夫薄面,担待一二。”
定江王说完,老泪纵横。
那嘉和在马上,见老父如此,也泣不成声。
南宫闳马上施礼道:“王爷放心,本王在此对天明誓:南宫闳一生定然厚待嘉和郡主,绝不相负。”
嘉和和南宫闳翻身下马,小夫妻拜别了父王,洒泪而别。
二人行至定江渡口处,正欲登舟,却见远处车辆逶迤而来,连成了一条长龙。
原来是沙王妃追过来送女儿,见嘉和已珠泪连连,她也不忍相责,只是交待了南宫闳一番,命人将车推过来。
车上放着几个箱笼。王妃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放满了瑶簪金钗、明珠宝石等物,璀璨耀眼,光华逼人。
王妃又打开一个箱笼,里面金佛、金荷、玉杯、翡翠等盛了满满一箱。
再打开一个,里面则放着古代名人字画、珍稀古籍,奇玩古玉等物。
王妃对嘉和道:
“仓促之间,母妃也没时间为你细细打点。这些箱笼里,有几车是母妃当初的陪嫁,还有的是前些年为你准备的。一共二十车,每一车都价值不菲,你一生也吃用不尽。你……都带了去吧!”
沙王妃为嘉和郡主准备的嫁妆,足足装满了两艘大船,王妃还将精选的几百男女仆从交由嘉和带走,叮嘱他们用心服侍嘉和。
小夫妻又叩谢母妃,与母妃辞行。
南宫闳自己也想不到,一次原本是政治上的联姻,却收获了嘉和郡主的倾心以付,还附带得了这厚重的嫁妆。
宛儿这鸿媒,可真是做得好。
在日后的相处中,南宫闳发现嘉和郡主格局很大,颇有远见,十分支持自己的事业,周到体贴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成了他的得力内助。
嘉和郡主以自己嫁妆资助南宫闳,嫁妆之巨足以充三年军费。南宫闳感激郡主大义,对郡主也始终恩爱敬重。
夫妇同心,鹣鲽情深,南宫闳终身不纳新妇,与嘉和郡主相依相守,传为一段佳话。
在定江王府花园的僻静处,小王爷对宛儿卖弄着功绩:
“宛姐姐,我把父王的人全打趴下,把姐姐送走了!我是不是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