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树下的人玩够了。
他加大力度将花枝一甩,那花枝便迅速飞越了桂树梢头,遥遥地不知所踪。
“他终于该离开了。”宛儿想,
“像他扔掉的花枝一样,远远地消失了踪影。”
果然,背靠在树干上的人,站直了身体。
“准备在上面呆多久?还不打算下来吗?”
清润如金石的磁性声音响起,把树上的宛儿惊得一颤。
“被他发现了吗?”
宛儿犹豫发怔的时候,树下郦允珩看也不看,将手一扬。
宛儿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咔擦咔擦”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她脚下一空,从树上栽倒下来。
“啊”
宛儿落下时惊呼一声。
一道黄光闪了下,宛儿纤腰被卷了起来,有个力量把她往前一带。
宛儿稳稳地落在了郦允珩面前。
郦允珩打量着她,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似的,嘴角泛起讥嘲戏谑的笑意。
宛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肌肤半露,这才想起自己的撒花烟罗裙还挂在枝头上呢。
还没来得及去取,宛儿已经被一件淡黄色的锦袍包裹住了。那是郦允珩的龙袍。
这件龙袍裹在宛儿身上时,还带着郦允珩的体温,是暖和的。
可是,宛儿却觉得极不自在。
这种温度让她从心底泛起厌恶。这件郦允珩的衣服,也像长满细刺一样,扎得她浑身刺痒。
宛儿将龙袍又脱下来,给郦允珩递过去:
“我不穿,还给你吧!”
不知道是不是宛儿的语气里带出了些许厌烦,郦允珩往她脸上瞅了瞅,嘴唇绷住了,眼底里有不悦的光闪了下。
他没有伸手接龙袍,而是冷冷地说了句:
“你不穿,可就没衣服可穿了。”
宛儿见郦允珩不接,上前一步硬将龙袍搭在他胳膊上,回转身去那棵树下取自己的衣服。
宛儿抬头往树上望,却见几道白光闪过,她的撒花烟罗裙悠悠地飘落下来。
确切地说,是宛儿的撒花烟罗裙碎片,像桂花花瓣一样,飘飘悠悠洒落一地,使地面上更加缤纷绚烂。
宛儿气得咬了咬牙,听见那阴寒的声音再起:
“穿不穿?过来!”
宛儿怒从心头起,偏不过去。
她于是站在那儿没动。
山没有移动到郦允珩面前,郦允珩就到山那边去。
而且去得太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他手中的剑先一步到达,轻轻一划,宛儿身上的蝉翼孔雀纹绉纱里衣裂为两片,轻轻柔柔地滑落到地上。
除了一片亵衣勉强遮掩前胸,宛儿雪白的肌肤几乎全部裸露出来了。
“无赖!”
宛儿心里怒骂一声,慌忙以手抱胸遮羞,躲到了桂树树干后面。
“穿不穿?!”
恐怖的声音一起,宛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果不服从他,会怎样?”
宛儿脑袋里迅速运转,开始分析利弊,以采取最有利的举措来应对他。
可是,郦允珩并没有给她这个时间。
他已经出现在了宛儿跟前,一手按在树干上,用身体将宛儿困在那个狭小空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郦允珩的目光像针一样尖利,带着霸道和轻蔑:
“南宫宛儿,经过这么多教训,你还没弄明白:我才是主宰者。你要乖乖地听话,否则,会吃苦头的。”
宛儿不作声,将脸转向了别处不理他。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宛儿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回去托起来,使她正视着对方的眼睛。
这动作实在是太伤人尊严,羞耻的酸楚涌上心头,也涌进了宛儿的眼眸。
“宛儿,以后要听话,好好地做我的皇后,不准再起别的心思。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听到了没有?”
在处于这样劣势的情况下反抗他,无疑是不明智的。
郦允珩见宛儿停止了反抗,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得寸进尺地追穷寇:
“你跟我说: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我们彼此忠诚,情比金坚,白头相守。”
“我不愿意,我不想讲违心的话。”
郦允珩脸色一沉,眉宇间重新凝聚起戾气,嘴唇紧紧绷了起来。
他沉默着,粗重的呼吸在宛儿头顶洒落下来,周身散发出威慑人的威势,压迫得宛儿心慌意乱。
“你还没学乖,宛儿。看来我应该让你在巴图那里多待几天。”
宛儿听到“巴图”两个字,心战栗起来,指尖哆嗦着。
郦允珩眼里闪着野兽般的寒光,无情冷酷的声音又倾泻在她耳畔:
“要不要朕把你送去退货?!”
宛儿领教过郦允珩的狠戾决绝,她不敢激怒他。在郦允珩的目光逡巡到她眼睛里的时候,她也只得把所有不恭顺的神情都抽掉。
郦允珩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着宛儿,好像要看透她的身体,以及她身体里面包裹着的难以征服的灵魂似的。
郦允珩将手搭在了宛儿裸露的肩头,那里白皙、嫩滑,柔美,他轻轻摩挲着,身体蓦地涌起了一种冲动。
他咬了咬嘴唇,像伤痕一样刻在他心上的宛儿讲过的话,又在耳边鸣响:
“你这个无耻的禽兽!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让我多恶心!”
郦允珩的手微微颤抖了,他将手抽回来,眼睛往宛儿脸上扫了一下。
“唔……”郦允珩讲话不利索了,
“朕忽然想起来……宛儿,你还做过巴图的王妃呢。嗯……巴图自然会宠幸你。你是喜欢巴图多一点,还是喜欢朕多一点?”
此番话就如同把宛儿剥光拉到人前羞辱一般。
宛儿从耳根到脸腮都火辣辣地疼着。
那一夜发生过的事,像梦魇一样纠缠着她,提示着她的痛苦和羞辱,咬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那件事,在她心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耻辱的印记。
郦允珩,却又一次揭开了她最痛最脆弱的伤痕。
“宛儿?”
见宛儿没做回应,郦允珩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审视着。
“回答朕!”
宛儿将眼泪遏制回去,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宛儿的心早就死了。陛下所讲的爱、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都跟宛儿没有任何关联了。”
“那南宫聿呢?你对他已经没有喜欢没有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