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一时间,聚拢在周围的文人们纷纷开始低声默念起来,
先是从徐志摩开始,声音细若蚊鸣,随后每个人都在齐声念诵起来。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不大的房间内,所有人的心里就好像炸出一道惊雷。
“只有两句话?”场内不禁有人愕然说道。
众人见包国维迟迟不开口,又细细品味一番,根据诗句的意境格调,发现此诗歌两句话正正好的恰当。
后面无论再加上什么,都有些画蛇添足了。
“不知为何,我现在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陈梦家激动地评价说道。
“这堪堪两句话,却是重如千斤!!”饶子离面色红润。
但众人说到这里,却是卡住了,只是下意识觉得十分的贴切,可要好好解读评价一番,又是有些词穷。
人群之中,有一人问道。
“秉文刚刚说,有一首诗歌十分恰当,那么这首诗歌出自哪里?我为何从来都没有听过?”
正好说出了众人的疑问,依据包国维这语境,这首诗好像是引用的啊?
包国维却笑而不语,看着摸不着头脑的众人,很开心。
他神神秘秘地说道。
“大家伙好好想想。”
徐志摩当即看不下去了,他立即跳出来说道。
“秉文,你莫要说笑了,国内外的诗歌我都有在看,更不要说如此经典的诗句了,若是他人所作早就传开了。”
言语中甚至有些羡慕了。
“少年天才之名,实在是名副其实啊!”
徐志摩感慨万分。
先前大家才对时局以及国家前途表达悲观,
转头这个包国维就脱口而出一句金句,
其他人的诗歌是妙手偶得之,这个家伙的诗歌信手拈来?
怎么写,怎么有?
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一些。
想到自己每每要想个佳句,就得抓耳挠腮,徐志摩便感慨万分。
“志摩,秉文这首诗歌实在是令人赞叹呐,你给咱们好好分析一番如何?”
场内诸人,本来期望着包国维能够解释一番,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没有想到,包国维却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
你们不会想让我解释吧?
我解释了,还怎么人前显圣?
包国维心里这样想着,便将目光投向徐志摩,靠你了兄弟。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徐志摩微微咳嗽了一下,他刚才就打算分析一番的。
“秉文,这首诗可有名字啊?”
“一代人。”包国维干脆利落地回答说道。
“一代人?”
徐志摩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越来越觉得这首诗与当下贴切,随后清了清嗓子便说道。
“既然大家都让我说两句,那我就说两句。”
“一开始,我与大家相同,都惊讶于这首诗只有两句,要知道如今白话文诗歌简短的很多,但只有两句的还真是极为少见。”
众人思考一番,也纷纷附和说道。
“是这样的。”
有人不免回忆说道。
“志摩前两年出版的诗歌选集里面,那首《沙扬娜拉》也是极短的。”
徐志摩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诗歌,十分开心,但还是摆摆手说道。
“我那首虽也算短,但依旧有个四行。”
他继续说道。
“再说回这首《一代人》,诗歌用一系列碎片化的意向,来含蓄地表达出思想,
这种朦朦胧胧之感,就好似雾里看花一般,别有一番韵味,令人回味无穷啊!”
徐志摩即便十分羡慕,但依旧是不吝啬夸奖。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
“特别是诗歌之中的具象化表达,黑夜、眼睛、光明,这些事物看似为何,实际上有着奇妙的联系。“
“结合我们如今的时局,黑夜不正代表着咱们悲剧一般的国内环境事态么?
而这黑色的眼睛,正预示着我是这悲剧的受害者,
一如咱们被时局所影响,变得悲观一般,
‘光明’却是在告诉咱们,对于黑暗的否定是恰当的,但对于光明未来的向往是不可摒弃的!”
轰~
一番话脱口而出,场内众人拼命鼓起掌声来。
场内当即有人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用拳头一拍掌心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徐志摩想起了自己先前对于《回答》的理解,便更是激动,像是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当即站起身来说道。
“朋友们!如此朦胧之意向,倒像是一个新的诗歌派别了,我愿称之为朦胧诗派!”
陈梦家连连点头,看向包国维满是敬佩,说道。
“这首诗歌一出,秉文这个朦胧诗派的开山鼻祖,可谓是恰如其分了!”
哗啦~
话音刚落,场内再次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这个时代的青年们依旧是富有朝气的,
特别是对于美好的具有未来感的新事物,有着极其强烈的追求感。
如今竟好像能够见一个诗歌新派别出现,如何能够不激动。
包国维有些不自然地摸摸下巴,他没有想到,朦胧诗派这个概念竟然能够如此快的提出来。
他只是突然觉得,这首歌有些契合如今的场景,以及在场文学青年们的心境。
实际上,这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现的诗派,一开始也不被当时主流老作家们看好。
甚至于觉得这个所谓的“朦胧体”,晦涩难度,叫人莫名其妙,继而对其冷嘲热讽。
但在这个年代里,年轻人群体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雏鹰,
对于任何具有养分的东西,都一概“不挑食”。
“志摩的这个命名倒也是恰当,只是我从来也没有想做什么诗派的开山之人。”
包国维笑着摇摇头说道。
这个名头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
况且自己来这里,搞了个什么新诗派,
倒有点像是砸新月派的场子了。
“秉文莫要惶恐。”
饶子离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当即解释说道。
“咱们新月派,从来秉承着都是情愫的具体化,以意象来展现出健康而富有本质的诗句。”
“当然,新月派的格律是较为严谨的,但与你这个朦胧派,我看应该是一奶同胞之兄弟!”
他这话,顿时让在场有相同疑虑的新月派诗人,脸上也开始兴奋起来。
何止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新月派或许是朦胧诗派的爷爷辈了吧?
在印象里面,朦胧诗派不能说是脱胎于新月派,也可以说是受极大影响了,这么说倒是不怎么过分。
“哈哈哈哈,我知道秉文你为何不加入咱们了。”
徐志摩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说道。
“原来是从创作理念上就与我们不同了,如今这次沪市,我还真是来对了啊!”
他来往姑苏与沪市之间,可谓是忙成了一个陀螺,
能够抽出时间来办一个文学沙龙,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可惜,戴望舒没有来,他到场的话应该也会十分的欢喜吧!”陈梦家感慨说道。
他这么一说,包国维才想起来,
戴望舒是不是还说要见自己来着?
信件太多了,一时间他都有些忘记了。
左右一扫,发现确实没有他的身影,倒是有些遗憾。
“秉文,我想要将这首诗与《回答》一起刊登在《晨报》上面,咱们的副刊《诗镌》如今正是缺好作品呢!”
连载诗歌包国维倒是没有什么抵触的,毕竟能够多一份收入,也能够继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而对于一名文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作品的影响力。
文学沙龙继续进行,有了包国维这首珠玉在前,接下来就没有人再提诗歌这个茬了。
毕竟你写得再牛逼,如今能牛逼过《回答》和《一代人》么?
因为这两首诗歌,包国维已经在沪市的青年文人群体里面,被打上了诗歌天才的标签。
跟徐志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利用脑海里面的知识,也算是能够应付的过来。
这个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朝着这边走来,似是有些纠结。
他身材有些臃肿,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绍道。
“秉文,鄙人黄仲苏。”
徐志摩见到他,为其补充说道。
“秉文,这位可是缉槼中学的校长,缉槼中学是沪市特别有名的高中。”
缉槼中学?
包国维没有听过这个高中,只是礼貌性地点头说道。
“您好。”
却听黄仲苏笑着说道。
“近来听闻秉文之作品,实在是令人敬佩,听说你今年才是高二?
是否考虑转到沪市,若是转学到我们学校,我有信心保你去英国留学!”
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包国维随即面露难色。
一方面,他是一定打算先去北大看看的,
在北大学习几年后,再出国留学一番,这是目前的规划。
另一方面,这样的条件自然是诱人的,出国留学也有诸多的麻烦,
若是有沪市学校帮忙的话,自然是事半功倍,
不得不说,如今大学的实力,北大依旧差国外一大截。
没有一个海外留学的背景,在这个时代的学界,很难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不好一时间做打算,包国维便留下了黄仲苏的联系方式。
等到回到杭城之后,再做计较。
随后文学沙龙便正式结束了。
包国维与诸人沪市青年文人打了一个照面,与一些人交换了寄信地址。
见这些人脸上激动的模样,
他知道,很快《一代人》这首诗歌也会如《回答》一般,传遍整个诗坛。
走出会场,却没有见到高为新,
找了半天,才看见高为新匆匆跑来的身影。
“怎么了?高师兄去哪里了?”
“秉文,刚刚杭城来信了,说是很急,我看你这与大家交谈,便赶去给你取来。”
“杭城?”
包国维接过信件打开一看,发现是褚慧僧的落款,顿时便重视起来。
高为新还补充说道:“据说是杭城出事了。”
包国维的眼神逐渐凝重起来,目光停留在信件上面的一行之上。
“炳麟兄、秉文如上述,此间事危急,还望速归!”